赵怀谦笑了,又跟他碰了碰杯。
百里溪陪他坐了片刻,很快便沉不下气了,时不时就要往院门口看一眼,惹得赵怀谦笑骂:“你小子也未免太重色轻友,与我喝个酒都不专心,还不如赶紧走,也省得总叫我烦心。”
百里溪闻言,还真就站了起来:“贸然换了生地方,我怕她睡不踏实。”
“走走走,别耽误我饮酒赏月。”赵怀谦催促。
百里溪唇角扬了扬,没有废话直接离开。赵怀谦看着他匆匆离去的背影,唇角的笑意渐渐淡了下来,在他快走出门口时突然叫住他:“清河。”
“嗯?”百里溪驻足回首,眉眼间是清浅的笑意。
自从百里家灭门,他的眼底便埋了一座终年不化的冰山,赵怀谦已经不知多久没见到他这般轻松了。
“说实话,知宁这次虽然让你很头疼,但你打心底更多的还是高兴吧?”他挑眉问。
百里溪静了许久,答:“嗯。”
“真羡慕啊,”赵怀谦叹了声气,“我何时才能如你一般,被坚定地选择一次呢?”
“你已经被选了,”百里溪与他对视,“四位皇子中,我从头到尾只选了你。”
赵怀谦怔怔看了他许久,突然一脸膈应:“你有没有发现,两个大男人说这些未免太恶心了?”
“发现了,但我今日高兴。”百里溪扬了扬唇,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赵怀谦嫌弃地扯了扯唇角,还是忍不住笑了。
百里溪回到家后,先在外间站了半天,等身上的寒气褪了,才轻手轻脚进入里间,到傅知宁身边躺下。
睡梦中的傅知宁似乎察觉到什么,轻哼一声便手脚并用地攀上来,身上的伤口被她无意间碰到,顿时又酸又麻。
百里溪却始终扬着唇角,无声将她搂在怀中,闭上眼睛共赴梦乡。
傅知宁这一觉睡得又沉又香,翌日太阳晒在眼睛上时,还不太愿意醒来,最后还是半梦半醒间摸到坚实的胸膛,才顿了顿睁开眼睛。
“醒了?”百里溪低头看她。
傅知宁眨了眨眼,默默收回自己不安分的爪子:“你没进宫吗?”
“这便要走了,”百里溪在她额上亲了亲,“起床吧,你得吃些东西才行。”
“好。”傅知宁乖乖起床,洗漱完早膳也送来了。
是热腾腾的甜豆花,和刚炸的油饼,摆上桌时还冒着热气。
“好久没吃这些了。”傅知宁有些惊喜。
百里溪眼底闪过一丝笑意:“知道你想吃,便叫下人提前去街上买了,你醒之后又回了一遍锅。”
“谢谢掌印大人,”傅知宁说完,故作惊讶地捂住嘴,“我叫你掌印,你不会生气吧?”
她指的是前不久去司礼监时,她故意唤他掌印,结果他突然发火的事。
百里溪被调侃也不生气,反而扫了她一眼:“所以我究竟为何生气?”
傅知宁笑了:“谁让你总将我推给别人。”
“我是帮你寻求庇佑,不是将你推给别人,”既然提起此事,百里溪便不能任由她轻易过关了,直接将她手里的油饼拿走,“我问你,你前段时间,当真只是为了气我?”
“不然呢?”傅知宁挑眉。
百里溪眯起长眸:“对吴倾半点都未动心?”
“不然呢?”傅知宁继续反问。
“你最好是没有动心,”百里溪将油饼喂到她嘴边,“否则我定不饶你。”
“没用的掌印大人,我已经知道你是纸老虎了,你威胁不到我的。”傅知宁眨了眨眼睛,反手拿了块油饼喂给他。
百里溪扯了一下唇角:“该让你一直怕我才对。”
“那不行,一直怕你还怎么成亲呀?”傅知宁笑着撒娇。
百里溪也没了脾气,陪她吃完早膳便提到了成亲的事,也将自己昨日与赵怀谦见面的事一并说了。
傅知宁攀着他的肩膀认真听完,才不紧不慢开口:“我也觉得一切从简比较好,最好是就我们两个,随便拜个天地就好,反正就算大宴宾客,也没几个是真心道贺,倒不如关起门来走个过场。”
听到料想中的答案,百里溪沉默片刻,不得不承认她说的是对的。
傅知宁看他一脸严肃,忍不住笑:“别绷着脸呀。”
百里溪笑笑:“以后,缺你的,都会补给你。”
“那我等着。”傅知宁说完,将手上最后一块油饼喂给他。
两个人商量半天,决定婚期定在了半月后,到时候也不搞迎亲送亲那一套,直接在宅子里拜天地,旁的一概省略。
饶是如此,两人发现也有无数的事要做,比如扯红布、缝嫁衣、布置洞房。这些事本可以假手于人,可惜百里溪觉得亏欠她,始终都要事事亲力亲为,傅知宁拗不过他,也要帮忙采买东西,却被他直接拒绝了。
转眼又是一日,眼看百里溪不仅要应付宫里的事,还得采买婚期一应物件,傅知宁看不下去了:“我整日闲着无事可做,不如都交给我吧。”
“这些事太琐碎,你不好上手。”百里溪依旧拒绝。
傅知宁哭笑不得:“不过是采买东西、布置婚房,有什么琐碎的,我能做的。”
百里溪沉默片刻:“你只管等着做新嫁娘,旁的什么都不必管,一切有我在。”
傅知宁顿了顿:“可是我也想帮忙。”
“你晒晒太阳吃吃糕点,便已经是帮大忙了,”百里溪不肯退让。
傅知宁定定瞧了他半天,最后无奈地叹了声气:“你是怕我出去,听到什么风言风语吗?”
百里溪眼神一凛:“谁在你面前嚼舌根了?”
“谁也没有,我猜到的,”傅知宁斜了他一眼,“一个好好的官家小姐,哭着喊着要嫁太监,为此不惜与家人闹掰,结果最后嫁是嫁的,太监却看着不算情愿,甚至连仪式都不肯给,像个通房一样过了门……”
“知宁。”百里溪沉声打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