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第 66 章

掌印为夫 山有青木 4323 字 7个月前

赵良毅刚从宫里出来便又被召唤,察觉到不对后试探刘福三,刘福三越说不知,他心里越明白此行只怕不太好。

思忖再三,他先回屋一趟,再出来时脸色已经有些不好了“走吧。”

刘福三答应一声想去扶他,赵良毅却躲开了。

进宫之后,赵益果然一通大骂,赵良毅白着一张脸站在原地挨骂,末了只说一句“儿臣就是吃醋,父皇以前对儿臣最好,如今却只偏爱四弟。”

赵益一直以为,他是怕赵怀谦与他争皇位,没想到他说出的理由这么简单幼稚,一时间愣住了。

他病了许久,心里一片悲凉,如今最爱的儿子突然撒娇,瞬间填满了他的心脏,赵益再开口,已经温和许多“朕最疼的一直都是你,何时偏爱他了?”

赵良毅别开脸,许久都没说话。

赵益还想说什么,看到他有意无意地捂着胳膊后蹙眉“你手怎么了?”

赵良毅脸色一变“没、没什么!”

“过来!”一看他反应激烈,赵益立刻严肃。

赵良毅似乎极为无奈,僵持许久后还是走上前,主动扯开了袖子。

只见胳膊上包了几块纱布,下面还隐隐渗血。

赵益愣了愣“这是……”

“儿臣听人说,饮了至亲之血能强身健体,所以、所以擅作主张,每日在父皇的吃食里加一些。”伤口虽是临时划的,但纱布包着也瞧不出什么,御膳房如今归齐贵妃管,随便他怎么说都行,根本无从考证。

赵益怔怔看着眼前这个儿子,许久之后眼圈突然红了。赵良毅握住他的手“父皇,只要能换你多活几年,儿臣就是死也乐意。”

“好孩子,好……孩子。”赵益哽咽开口。

赵良毅走后,赵益沉思许久,突然看向刘福三“前朝请求立储的奏折是不是越来越多了?”

“回圣上的话,确实多了些。”刘福三回答。

赵益微微颔首,没有多说什么。

刘福三低眉顺眼,识趣地没有问他打算立哪个皇子,然后转瞬之间将话透给百里溪。

赵怀谦听说后,表情阴晴不定“本想将他一军,没想到不成不说,还为他做了嫁衣。”

“殿下,不能再等了。”百里溪看向赵怀谦。一旦立了赵良毅为储君,便一切都来不及了。

赵怀谦沉默许久,长长地叹了声气“如今父皇对你尚有隔阂,还是我去吧。”

百里溪闻言看向他“其实你去我去,都没什么分别,圣上再心疼死人,也得先护着活人,可你一旦去了,不论成与不成,都没有回头箭了。”

“若再等下去,只怕箭未上弦,便被吃干抹净了。”赵怀谦苦笑一声。

话虽这么说,可赵怀谦为了保全刘福三,也没有第一时间去找赵益,而是等立储一事传得前朝后宫到处都是时,才去了乾清宫。

“今日怎么来得这么早?”赵益决定立储之后,心情都轻松了。

赵怀谦面色晦暗,许久突然跪下。

赵益顿了顿“这是怎么了?”

“儿臣前些日子去太医院为父皇煎药,突然瞧见先皇后在世时用的药方似乎不对,又怕只是儿臣疑心,最后只会徒惹父皇伤心,所以一直没敢告知,如今查明真相了,才敢来禀告父皇。”

赵益眉头皱了皱“你这是何意?”

赵怀谦看了他一眼,将齐贵妃毒杀先皇后的证据一一呈上,赵益越听越沉默,脸色也逐渐难看。

末了,赵怀谦缓缓开口“儿臣思来想去,都觉得大哥哀宴之上不太对劲,毕竟他酒品一直不错,就算喝醉了,也不该狂性大发才是,所以儿臣又顺手查了查,发现事情似乎没有那么简单。”

说罢,又交上一些东西。

赵益沉着脸一言不发,脸色却阴沉得仿佛要滴出水来“这么大的事,你先前怎么不告诉朕?”

赵怀谦红了眼圈“大哥才去了几日?儿臣也是刚查出来,便赶紧给父皇送来了。”

“哦?不是因为朕打算立你二哥为储君了,你才坐不住?”赵益咄咄逼人。

赵怀谦沉默一瞬“若毒杀大哥一事为真,二哥的确不配为君,但不论父皇做什么决定,儿臣都无条件支持,只希望二哥登基之后,父皇能看在父子亲情一场的份上,保全儿臣性命。”

说罢,他郑重磕了三个头,转身离开了。

赵益看着他的背影渐行渐远,一股急火突然涌上来,眼前一黑栽倒过去。

赵益又一次病倒了,这一次病得昏天暗地,足足天才醒。睁开眼睛后,看到齐贵妃和赵良毅都在,又是一阵怒气冲天,发着疯叫他们滚了出去。

接下来十余日,他都没有再见齐贵妃二人,外头都在传言他们已经失宠,可至于为何失宠,却是议论纷纷没个统一答案。赵良毅甚至想过去问赵怀谦,可见赵怀谦也整天窝在府里不出门,便推测他也被迁怒了,所以索性也不问了,专心思考该如何哄好赵益。

赵益一个人在床上待了半月余后,某次夜间醒来,便看到齐贵妃一身简装,挽着长发正在擦擦洗洗。从前在王府时,她便总是这样清水出芙蓉,进宫之后便开始喜欢华丽的衣裳首饰。

他已经不知多少年没见过她这样的装扮,一时间有些恍惚。

齐贵妃听到床上动静,看到赵益醒来后大惊,连忙跪下求饶“臣妾这就走,臣妾马上就走,圣上切莫动怒。”

说完,不等赵益开口便低着头跑走了。

赵益眼眸微动,看向旁边侍疾的宫女“她何时来的?”

“贵妃娘娘每日都来,一陪就是一夜,只是从来在圣上睡后来,醒后走,圣上才一直没见过她。”宫女温声回答。

赵益静了许久,疲惫地闭上眼睛。

翌日一早,他将赵怀谦叫了来。

“父皇。”赵怀谦一看到他便红了眼眶,“父皇这次病下,可是因为儿臣说的那些事?儿臣不孝,还请父皇降罪。”

“过来。”赵益缓声开口。

赵益立刻上前。

赵益定定看了他许久,才道“朕这些日子想了许多,才发现这么多年其实是亏待了你的,是父皇的不好。”

“父皇……”赵怀谦喉结动了动。

赵益苦涩一笑“朕这身子,一日不如一日了,朕今日叫你过来,便是想问问你,可愿意随父皇去行宫住一段时间?”

赵怀谦微微一愣,回过味后只觉得荒唐。

“京都的烂摊子,就先交给你二哥吧,你就什么都别想,只管陪着父皇享福,反正你也一向喜欢远离纷争不是吗?”赵益定定看着他。

赵怀谦沉默与他对视,许久之后荒唐一笑“父皇准备包庇二哥?”

“根本莫须有的事,谈何包庇?”赵益反问。

赵怀谦静了好一会儿,懂了“儿臣听父皇的。”

赵益见他还算识趣,满意地笑了笑。

赵怀谦无心陪他,转身直接去了司礼监。

“我早该看清现实了。”赵怀谦淡淡开口。

百里溪看了他一眼,显然早就预料到了结果。齐贵妃母子不够聪明,却有最好的助力——

圣上的宠爱。

这份宠早非一日之寒,他们妄图与这份无止境的偏心谋夺权势,便不能完全指望圣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