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第 61 章

掌印为夫 山有青木 3638 字 3个月前

百里溪很快离开,傅知宁独自一人跪在地上,许久长舒一口气。她没有半点喜悦,安静地站起来后,捂着伤口慢慢往外走,一路上遇见不少宫人,看到她的样子后皆退避三舍。

傅知宁毫不在意,安安静静往外走,只是刚走出宫门没多久,便遇上了刘福三。

“傅小姐,随我来吧。”他叹了声气。

傅知宁眼眸微动,乖乖跟着去了。

两人避开人群,很快到了司礼监,先前去过大殿的某位太医正等着,看到她后俯身行了一礼。傅知宁没有多说,背过身去将衣衫解开,只露出一小节伤到的皮肤。

“虽流血极多,但伤势不算重,只需仔细静养即可。”太医说着,先帮她包扎了伤口,写了一张外敷内用的药方。

刘福三闻言松了口气:“掌印估计还得一会儿才回来,傅小姐先歇着吧,我去送送太医。”

“有劳公公。”傅知宁说完又要行礼,刘福三赶紧把人扶住了。

刘福三和太医先行离开,傅知宁一个人站在偌大的房间里,很快便彻底卸下劲来,也总算感觉到了伤口的疼痛。

她轻抽一口冷气,捂着伤口艰难挪到软榻旁,脱了鞋便躺上去了。

为了如意的事,她近来几乎没有睡觉,如今眼看事情已经尘埃落定,心弦放松的瞬间,疲惫感也铺天盖地地涌来,没过多久便彻底睡熟了。

御书房内,赵益将能砸的都砸了,越急怒便越心悸,最后不得不停下来,扶着桌子休息。百里溪立刻端上一碗汤药,赵益想也不想地一饮而尽:“那个小人烧了吗?”

“事关圣上龙体,不敢贸然烧毁,已经送去东山寺,请高僧度化。”百里溪缓缓开口。

赵益深吸一口气,许久才沉着脸开口:“清河。”

“奴才在。”百里溪垂眸。

“你觉得朕这些日子胸闷气短,可是与那东西有关?”赵益看向他。

百里溪沉默一瞬:“奴才不敢妄言。”

“但说无妨。”赵益皱眉。

百里溪看向他:“往年这个时候,您也会心慌气短不舒服,但从未像今年一般严重,去年整个五月一共服了六次汤药,前年八次,而今年还未到月底,便已经三十多次了。”

赵益眼神越来越狠,许久之后咬牙开口:“逆子!”

“圣上莫急,高僧化解之后便好了。”百里溪缓缓开口。

赵益冷笑一声,半晌道:“此事

你再彻查一番,若真是他们母子所为……”该怎么样,他却说不出口。

百里溪主动劝解:“到底是一家人,圣上凡事还得留一线。”

“朕将他们当家人,他们却想要朕的命,”赵益嘲讽一句,疲惫地捏了捏鼻梁,扭头朝外走去,“你退下吧,朕去贵妃那里坐坐。”

百里溪应了一声,目送他的背影彻底消失后,才转身回了司礼监。

一进院门,便看到刘福三在门口坐着,百里溪缓缓开口:“她呢?”

“屋里呢,方才奴才着人送茶点的时候,发现傅小姐已经睡了。”刘福三压低声音道。

百里溪眼眸微动,径直开门走了进去。

五月的京都天气已是闷热,好在屋里放了两个冰鉴,驱散了大半的燥意。傅知宁睡得人事不知,松快的眉眼没有半点不自在。

百里溪在她身边坐下,轻轻扯开了她的衣带。

傅知宁睡梦中隐隐觉得身前一凉,接着便泛起丝丝痒意,她轻哼一声缓缓睁开眼睛,便看到百里溪正坐在自己身边,手指在轻轻触碰她的……伤口?

她后知后觉地睁大眼睛,这才发现自己身前衣衫尽数散开,连肚兜都被掀到了上面,暴露了整截腰肢。

傅知宁心下一慌,赶紧便要起身,结果扯到伤口顿时疼得嘶了一声。

“还知道疼?”百里溪抬眸看向她。

傅知宁表情一僵,讪讪坐好拢起衣裳:“何时回来的?”

“傅知宁,你胆子不小,竟用自己引赵良鸿入瓮,可有想过一旦哪个环节出错,你便是万劫不复?”百里溪定定与她对视。

傅知宁见转移话题失败,沉默片刻后诚实回答:“想过。”

“那你还敢?”百里溪嗖嗖冒着凉意。

傅知宁小心地看他一眼:“环环相扣,确实风险极大,可是……他不会将我放在眼里,他的幕僚门客也是,因为我是女子,还是没有显赫家世可依仗的女子,他们根本不会相信我有这样的胆量,更不会相信我能对他们做出什么。”

螳臂当车是不自量力,可千里之堤同样能溃于蚁穴,她就是一只小小的蚂蚁,一无所有是她的缺点,也是她的优势,今日若换了别的高门显贵之女,反倒不会这么容易成功。

因为他们即便忌惮,也是忌惮女子身后的男子,或父兄或夫婿,但从未看得起女子本身,而她这样没有后盾的女子,是根本不需他们耗费任何心思的,如一株漂亮却柔弱的花,主动邀约,去就是了。

所以即便再来一次,赵良鸿依然要栽。

她目光清澈而坚定,始终不觉得自己做错了。

“你也并非天衣无缝。”百里溪说着,从怀中掏出珊瑚珠钗。

“这东西前几日就丢了,丫鬟还替我去府衙报了官,即便圣上问起,也不关我事吧,”傅知宁说着,晃了晃手里的珠钗,“至于那封信,想来已经变成白纸一张,虽然遇热还能显现,但如今父子阋墙,圣上想来也没心情研究。”

百里溪看了她许久,才不紧不慢地开口:“天家父子也是父子,即便儿子大不敬,可只要没做出不可挽回之事,圣上依然不会罚得太过。”

“那就由不得圣上了。”傅知宁认真回答。

里溪眼眸微动,瞬间想通了。

傅知宁扯了一下唇角,面上一片淡色:“赵良鸿酒楼之上众目睽睽下被带走,禁军又大张旗鼓去搜府,人多眼杂的,会将事情传出来也正常,即便圣上想瞒,那也得看齐家愿不愿意,齐贵妃愿不愿意,那些早就看不惯赵良鸿的言官愿不愿意。”

百里溪沉默片刻,突然道:“他们误将荆棘当菟丝花,也算是咎由自取了。”

傅知宁偷偷瞄他一眼,小心翼翼地揪住他的衣角。

百里溪察觉袖子一沉,看到她的手指后顿了顿,抬眸与她对视。

“你生气吗?”她问。

百里溪反问:“气什么?”

“……气我自作主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