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第 53 章

掌印为夫 山有青木 3377 字 7个月前

吴倾无奈:“傅小姐,我们如今才不过见了两次面。”

“是呀,才见两次就提定亲的事,多匆忙啊。”傅知宁叹了声气。

吴倾顿了顿:“可世人不都如此?”

“他们都如此,我们便也要这样?”傅知宁反问。

吴倾不知该如何回答。

“我一直不知道自己想找个什么样的夫婿,也难想象自己嫁人后是何种光景,但有一点我还是明确的,”傅知宁又是一声叹息,“我要找的夫婿,不说爱我如痴,也要将我放至心头,我一想到嫁他,并非是惶恐不安,而是一心欢喜。”

“可世上这样的人太难找了,一起磨合不好吗?”吴倾无奈。

傅知宁失笑,余光瞥见旁边的小土坑、以及没来得及种的花树,便指着它们道:“大约是我太懒了,一想到要与人磨合,便觉着头皮发麻,我倒宁愿像这花树,只寻合适自身的土坑栽种,虽然时间慢了些,至少不必与不合适的土坑相互委屈。”

她不是没有过动摇,想与吴倾就这样定下也好,毕竟一个六品官的女儿,能嫁到吴家这样的人家、能嫁给吴倾这样的人,是她几生修来的福气。

可只要一想到出嫁,她便觉得惶恐不安。她不知旁的姑娘如何,但在她这儿,至少得真心期待这份姻缘,方能进行下一步,所以思来想去,还是决定拒绝。

吴倾若有所思地看向花树,许久才重新看向傅知宁:“可完全不委屈的,当真存在?”

“等等看嘛,万一有呢?”傅知宁说完这句,近来被相亲烦扰的心仿佛突然拨云见日、一片晴朗。

吴倾看着她亮晶晶的眼睛,有一瞬间仿佛陷了进去。

但也只有一瞬,一瞬之后他回过神来,恭敬地朝傅知宁施了一礼:“那便祝傅小姐心想事成。”

“也愿吴公子觅得良人。”傅知宁福了福身。

吴倾不再多言,转身离开,傅知宁看着他的背影直到消失,轻轻叹了声气。

“都将话说明白了,为何还要叹气?”

身后突然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傅知宁惊恐回头,对上百里溪玩味的视线后脑海轰地一声,脸颊瞬间红了:“你、你何时来的?!”

“一直都在,是你们打扰了我。”百里溪淡淡回答。

傅知宁更臊得慌了:“那你为何没出声?”

“你们相谈甚欢,我如何打扰。”百里溪声音没有起伏,却透着点点凉意。

傅知宁只顾着羞窘,也没注意到他的情绪:“……那你岂不是都听到了?”

“嗯。”百里溪没有否定。

“你……”傅知宁难得想发小脾气,可又觉得师出无名,只能气鼓鼓地背过身去。

百里溪唇角微扬,片刻后走到她身旁的石头上坐下:“你还未说为何叹气。”

傅知宁偷瞄他一眼,不理人。

百里溪拍了拍旁边空出的位置,脱下外衣叠好放在上头,然后无声地看着她。

僵持许久,傅知宁认命地到他身边坐下了。

雨后的夜晚泛着凉意,好在他身上是温热的,石头上也垫着厚厚一层衣服,傅知宁并不觉得冷。

两个人靠得极近,胳膊与胳膊紧紧相贴,风吹过时,发丝不经意间绕到一处。傅知宁安静地挨着他,越想越觉得惆怅——

“我只是觉得,现在拒绝了他,日后可能再也找不到这么好的了。”她又是一声叹息。

百里溪眼眸微动:“未必,人生几十载,谁又能说得清。”

“话是这么说,可事实就是以我爹的人脉与能力,根本挑不到更好的人家,而我年岁一天天在长,容貌会一天天衰老,等再过个几年,就连这点容貌也要不行了,到时候莫说给人做继室填房,就是做小妾做外室都未必有人能看得上。”

“不可胡说。”百里溪被她的假设闹得不悦。

傅知宁失笑:“我说的也是事实嘛。”

“我只要活着一日,这便不可能是事实。”

傅知宁心头一动,下意识扭头看向他。

百里溪也正在看她,她扭过头时,两人的唇险些碰上,她这才发现两人靠得有多近,近到即便没有碰触到唇,彼此的呼吸也在轻轻交错,惹得她一时间后背都开始发僵。

正发愣时,百里溪别开视线:“总之你不必多想,随心而活就是,有我在,你怕什么。”

“谢谢清河哥哥。”傅知宁笑了。

百里溪蹙眉:“不要这样叫我。”

“我知道,你怕旁人知道咱们要好,会对我不利嘛,”连着被他拒绝好几次,傅知宁轻哼一声,“可这里又没有别人,我这样唤你又怎么了?”

十二岁那年从宫里回来,她始终想不明白,好好的清河哥哥为什么像变了一个人,为什么要与她断绝关系。有很长一段时间,她一直以为是百里溪进宫后心性大变,已不屑与从前的故交为友,也不想再看见她,可这阵子的点点滴滴无一不提醒她,百里溪还是那个百里溪,心里一直挂念她的百里溪。

这样一来,从前的解释便全部推翻,新的、更可信的理由又出现了——

他从前和现在,还有将来要做的事都十分危险,纵然身居高位,也无法确保万无一失,所以宁愿与她人前淡漠,也不想有朝一日连累她。

果然,她这般说了后,百里溪没有反驳,只是扫了她一眼:“会成习惯。”

“不会的,我现在很聪明,不像小时候那样什么都不懂的。”傅知宁说着,习惯性地挽上他的胳膊,等反应过来时,再缩回手就有点刻意了。

她尴尬一瞬,不知该怎么办,好在百里溪并不介意,她便索性不收回来了,像小时候一样挽着他。

清凉的风和煦地吹,穿过花林茂密的树叶,最后只留下温柔的轻抚。傅知宁坐着坐着,便开始克制不住地犯困,小鸡叨米一般不住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