寺庙里的人乱作一团,急匆匆找各种地方躲雨,吴倾赶紧护住傅知宁,朝着最近的屋檐小跑而去。
雨势汹汹,即便两个人跑得极快,可身上还是湿了些,模样也有些说不出的狼狈。两人面面相觑,都忍不住乐了。
“真是太倒霉了……”傅知宁笑着叹息。
“是啊,真倒霉,傅小姐,你没事吧?”吴倾无奈询问。
傅知宁拍了拍身上,摇头:“没事,吴公子你呢?”
“我也没事。”吴倾说着看一眼周围,又道,“傅小姐先自行躲雨,我得先去找祖母,免得她见不着咱们担心。”
“你快去吧。”傅知宁忙道。
吴倾点了点头,便顺着走廊朝吴老夫人所在的庙去了。
傅知宁一个人站在廊下,百无聊赖地看着突如其来的大雨,正觉得无趣时,身后突然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傅小姐,大雨好看吗?”
傅知宁顿了顿,无奈回头:“还真是巧啊,四……”
“嘘。”赵怀谦当即打断。
傅知宁看一眼周围零零散散避雨的人,识趣地不再说话。
“这儿到底有些冷了,不如先去我的厢房一坐?”赵怀谦笑道。
傅知宁摇了摇头:“不必了,小女在等人。”
“吴倾是吧?”
傅知宁惊讶地看向他。
“方才恰好看见了。”赵怀谦道。
傅知宁干笑一声,没有否认。
“我瞧傅小姐刚才与他相处的模样,可是相中了,打算定亲?”赵怀谦问。
他的声音不大,却也没有刻意压低声音,周围人听到后,皆好奇地朝这边看来。
傅知宁被看得尴尬,心里也开始郁闷:“一定要在这儿聊这个吗?”
“那去我厢房聊?”
傅知宁:“……”
“去吗?”赵怀谦笑着追问。
傅知宁算是看出来了,若自己一直不去,这人能纠缠到底。她沉思片刻,开口:“那劳烦殿……赵公子留个人在这儿,等吴公子回来了,帮我知会他一声,免得他突然着急。”
“傅小姐真是贴心。”赵怀谦夸得意味深长。
傅知宁只当没听到。
两人顺着走廊往前走,拐过一个墙角便到了幻境清雅的厢房。厢房分里外两间,中间隔着一道屏风,傅知宁进屋后便在外间桌前坐下了。
方才天气虽然闷热,可这一场大雨下得酣畅淋漓,连空气都变得清凉。傅知宁进了还算暖和的屋子,才发现自己的手脚已经冰凉。
赵怀谦见她一直搓手,便给了她一个临时被送来的手炉。
“谢谢殿下。”傅知宁也没有客气。
赵怀谦盯着她看了许久,问:“你当真要嫁给那吴倾?”
“……殿下似乎对这个问题很感兴趣?”傅知宁抬头。
赵怀谦笑了一声:“孤若说是,你会觉得冒犯?”
“冒犯倒不至于,只是不太想与殿下说这些儿女私事。”傅知宁直言。
赵怀谦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你已经将与他的事定为儿女私事,看来是真的……”
“殿下。”傅知宁面无表情。
赵怀谦无奈一笑:“别生气嘛,孤也是想问清楚了。”
“殿下为何非要问清楚了?”傅知宁蹙眉。
“自然是……”赵怀谦拉长了声音,玩味地看向她,“孤想娶你。”
轰隆——
屋外响起一声惊雷,一瞬间雨势更大,即便门窗紧闭也有凉风不断钻进来。
傅知宁怔怔看着赵怀谦,许久之后叹息:“这个玩笑不好笑,殿下。”
“谁同你说是玩笑了?”赵怀谦反问,“孤偏要说是真的,你嫁吗?”
“不嫁。”傅知宁回得干脆利落。
赵怀谦登时挑眉:“为何不嫁?孤不是大哥二哥,没有乱七八糟的女人,你来了便能做正妃,且后院安宁好管,日后有享不尽的清福,这样的福分你也……”
“您与掌印都这么熟了,就别开小女这样的玩笑了吧。”傅知宁无奈打断。
又是一道惊雷,这一次还携裹了闪电,将厢房照得一亮。
赵怀谦表情瞬间僵住,剩下的话彻底噎在嗓子眼里。
外面还在下雨,大风大雨将门窗拍得啪啪作响,傅知宁淡定地倒了杯热茶慢慢喝,一杯茶喝完,手脚也恢复了暖意,便将手炉放在了桌子上。
许久,赵怀谦才蹙眉坐下:“何时发现的?”
他倒是没有再狡辩。傅知宁翘了翘唇角,顺便帮他倒了杯茶:“在宫里时。”若非知道有这一层关系在,就是给她十个胆子,她也不敢孤男寡女跟赵怀谦来屋里。
赵怀谦一顿。
“起初受了你的误导,还真以为是因为知文的面子,你才处处相帮,直到元宵宫宴那晚我险些出事,你将我带回倚翠阁后离开,没过多久掌印便来了,且事后也没再追问,我当时便猜到,你与他认识,只是那会儿还不知道他就是百里溪。”傅知宁放下茶壶,抬头看向他的眼睛。
“你既然知道将他叫来帮我,便应该清楚他有能力帮我,”傅知宁特意强调了‘有能力’三个字,“知道这些,应该也知道他与我的关系。”
“再后来,我得知了他的身份,便一直在想究竟谁能在宫刑上做手脚,想来想去也就只有宫里这些主子们了,你或许不如其他几位皇子受宠,可想帮一个奴才应该也不算太难。”
傅知宁娓娓道来,仿佛一个旁观者,诉说着自己连看带猜推断出的故事,而看故事主角之一的表情,便知道她猜得八九不离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