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第 40 章

掌印为夫 山有青木 3719 字 7个月前

“怎么回事?”徐如意好奇。

傅知宁抿了抿唇:“她家大伯重病,只怕暂时不能来安州了。”

“那还挺可惜的,她先前一听说要来安州那么高兴,”徐如意摇了摇头,随即不解,“不过她不是没有家人么,哪里冒出来的大伯?”

“是前两年找来傅家的,我给看过了,身份是真的,她无父无母,难得有了亲戚,便从那以后联系上了。”傅知宁说着,将信装回信封。

后院大厨房里,冯书亲自熬了牛尾汤,装了两个汤盆,一份送去了后院,一份让丫鬟端着跟自己去了正厅。

百里溪正与徐正闲聊,看见冯书来了,两人同时站了起来。

“裴大人不必客气,”冯书笑道,“我炖了牛尾,大人尝尝可还合胃口。”

“多谢徐夫人。”

一行人客气几句,这才依次入座,丫鬟上前为三人盛汤,清亮的汤水里,软烂的牛骨上挂满了肉,飘着一层淡淡的油花,搭配鲜艳欲滴的小葱碎,叫人食指大开。

百里溪浅尝两口,不同于这几日饭菜的浓油重酱,有种说不出的咸鲜,是口味清淡的人喜欢的味道。

“似乎有些淡了。”徐正评价。

“不会吧?”冯书赶紧尝一口,忍不住笑了,“知宁喜欢清淡,我便少放了盐,这一份该多加些的,结果也忘了。”

“裴大人可觉得淡?”徐正问。

百里溪唇角微扬:“倒是正好。”

“既然正好就不必加了,我配上咸菜吃就是。”徐正哈哈一笑。

冯书也笑:“晚上清淡些也好,知宁那丫头这两日估计就是吃咸了,夜间总是睡不好,我今日特意在汤里加了安神的药材,也不知有没有效果。”

“药材怎么能乱放呢。”徐正不认同。

冯书扫了他一眼:“只放了一点。”

“那也不行。”

两夫妻竟就当着外人的面吵了起来,百里溪若有所思地看着牛尾汤,不知在想些什么。

转眼便是深夜。

傅知宁不知自己是吃多了还是怎么了,这会儿实在困得厉害,可惜闭上眼睛也睡不踏实,半点响动都能让她惊醒,以为是百里溪来了。

就这样困了醒醒了困,不知不觉也熬到了子时,困意渐渐消退。眼看着又是一个不眠夜,傅知宁深深叹了声气。

夜深人静中有打更的声音传来,悠悠扬扬惊起几声犬吠,却衬得黑夜愈发安静。傅知宁直愣愣地躺了许久,终于忍不住出去透气了。

三月底的安州城天气暖和,夜间的风也不沾身,她只披了一件外衣也不觉得冷,只觉微风拂面很是舒适。这个时候,莫说是徐家众人,就是整个安州城都睡了,傅知宁独自一人清醒着,心情久违地放松,仿佛只要不在屋里,就不怕百里溪找过来。

在院中坐了片刻后,她渐渐又觉得无聊了,犹豫再三后还是没忍住,偷偷溜去了园子里。

舅舅安州的宅子没有京都的气派,可三进三出也十分不错,尤其是不大的园子里,不像寻常人家一样种花种草,而是种了许多菜,他们平时吃的青菜便是从这里摘的。

傅知宁也实在没事干,干脆蹲在菜园子里拔杂草。

她做得认真,整洁的指甲很快染上了草汁,看上去脏兮兮的。她却乐此不疲,清理了大半杂草后,又去拎锄头,想把土顺便松了。

下人用的锄头又大又沉,她拿起来时摇摇晃晃,随时有砸到脚的危险。

暗处瞧着这一切的人终于看不下去了,在她扛着锄头准备开始干活的时候握住了木柄。

傅知宁一用力,清晰地感觉到高出肩膀的那截木柄在她背后被拽住了,顿时惊起一身鸡皮疙瘩,僵硬得原地变成一桩木头。

只要她不回头,就什么人都没有,只要她不回头,就……

“傅小姐好兴致,深更半夜不睡觉,在这儿黛玉葬花?”

似笑非笑的声音传来,傅知宁顿时绝望,心道人倒霉时果然喝凉水都塞牙,她都老实安分多久了,就今天出来走走,还碰上这位杀神。

“傅小姐?”百里溪垂着眼眸,安静看着连耳朵仿佛都在表达紧张的她。

叫完这一声,紧张的小耳朵动了动。

百里溪倏然笑了。

听着他的轻笑,仿佛能感觉到他胸膛的起伏。傅知宁不能硬着头皮装眼瞎了,只能往前一步拉开距离,这才转过身来干笑着行礼:“裴大人。”

“傅小姐。”百里溪今晚第三次唤她,声音没什么起伏,“好久不见。”

……也没有好久吧,大前天不是才见过。傅知宁讪讪:“这个时辰了,大人怎么还不休息?”

“你不也没休息。”百里溪神色淡淡,视线却一直停在她脸上。

才不过几日,就消瘦了些,眼下还有淡青,不知担惊受怕多久了。他正要开口,一只蛾子突然飞到她的头发上,百里溪微微蹙眉,抬手去赶。

傅知宁虽然低着头,可全部注意力都在他身上,一看到他抬手,当即吓得后退一步。

饶是如此,蛾子也没飞走,百里溪警告地看她一眼:“别动。”

傅知宁:“……”

眼睁睁看着他的手伸过来,傅知宁却一动不敢动,只是最后忍不住闭上眼睛,安静等着死亡到来……他似乎没带兵器,所以是准备掐死她吗?

百里溪挥走蛾子,一低头便看到她轻颤的睫毛。

他沉默一瞬,抱臂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傅知宁等了很久都没等到预想中的痛意,于是悄悄睁开一只眼睛,却只看到他离开的背影。

这就……完了?

傅知宁来不及困惑,便听到已经走远的人淡淡道:“我来安州,是为正事,傅小姐不必多心。”

说罢,便离开了。

傅知宁一脸恍惚地回房,反复思考他这句话的意思,终于在蜡烛燃尽之前拍了一下桌子——

他那话的意思,是她暂时安全了?那他办完正事之后呢?

傅知宁复盘刚才的见面,思量许久确定自己想的没错。虽然不知以后会怎么样,但至少这几天是没事的,她也不用担心他夜里突然到访了。

压在心头的一座大山突然卸下,傅知宁只觉浑身轻松,往床上一倒便彻底睡着了。

这一晚不用再提心吊胆,傅知宁睡得很熟,一直到日上三竿才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