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他是谁,她曾经设想过无数个身份,但真相却是她最承受不起的,仿佛眼睁睁看着自己被拉进一个漩涡,却无力挣脱。
他怎么能是百里溪,怎么可以是百里溪!傅知宁先前总想不明白,他不贪财不急色,为何会愿意帮她报仇,又肯护她这么久,现在倒是隐隐有些明白了——
他虽不喜提及过往,对她却还是有一些比邻之谊,所以才愿意帮她。
可这份情谊又能有多重,若是知道她发现了他最大的秘密,他还会留她性命?还会留傅家上下性命?
傅知宁有自知之明,也知道当年百里家满门尽灭,百里溪靠一己之力不可能得以保全,他即便是为了幕后那些人,也不能轻易放过她,更何况如今的百里溪,已非当年正直到有些古板的状元郎了。
他的手,早已被血浸透了。
所以她能怎么办?傅知宁蜷坐在地上抱住双腿,安静地思索对策。
窗外明月高照,月光为整座皇宫镀上一层银辉。存在了几百年的宫城陈旧、辉煌,看不到的阴私角落,却有不知道多少人在孤枕难眠。
一夜无话,翌日又是晴天。
阳光透过薄薄的窗纸晒进屋内,徐如意在床上滚了半天,终于不情愿地睁开眼睛,却没在旁边找到熟悉的人。
她顿了顿起身,正准备叫人时,一扭头就看到门口坐了个人,她顿时一阵无语:“知宁,你怎么跑那儿睡了?”
傅知宁猛地惊醒,对上徐如意的视线后渐渐清醒:“不小心睡着了……”
说完话便要站起来,结果刚一动弹,一阵酸麻顿时席卷全身,她闷哼一声重新跌坐回地上。
“什么叫不小心睡着了?”徐如意无语地跑过去拉她,“再怎么不小心,也不该睡在这里吧?还是说你梦游了?”
“没,昨晚发现荷包丢了,就出去找了找。”傅知宁借着她的力道颤巍巍起身,胳膊腿儿好像变得不是自己的一般。
徐如意更不懂了:“你出去找荷包,跟睡门口有什么关系?”
“……东西都收拾好了吗?咱们该出宫了。”傅知宁不动声色地转移话题。
徐如意果然不再追问,邀功似的跑去拿了两个满当当的包袱:“都收拾好了,这个是你的,里面装着圣上赏赐的珍珠,你的比我的多一斛。”
她眨了眨眼睛,又道,“我自作主张,偷偷拿了你几颗。”
“舅妈喜欢珍珠,你多拿些回去。”傅知宁说着拆开包袱,将自己的珍珠直接分出来一半,“就当是我孝敬她的。”
“知宁你真好!”徐如意不客气地收下了。
两姐妹分好东西,傅知宁的身体也不再酸麻,便拉着徐如意一同往外走。
今日是回家的日子,宫门前早就一片热闹,两人走到时,不少姑娘都与她们打招呼。吴芳儿看见她们,更是直接走上前来:“十日之后便是我生辰,你们记得来做客。”
“行,一定去。”徐如意当即答应。
傅知宁也笑着点了点头。
吴芳儿性子淡,似乎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只留了一句珍重便上了马车。
傅知宁和徐如意的马车还没来,两人便送别了一个又一个小姑娘,就连李宝珠都得了徐如意一句道别,不过换来的只有一声冷哼罢了。
徐如意难得不生气,看着李家的马车远走后,扭头同傅知宁感慨:“仔细想想,进宫也不是全无好事,至少打雪仗挺好玩,糕点也很好吃,宫里的景致更是独一无二。”
傅知宁笑了一声:“也许吧。”
“日后若有机会,你还想来吗?”徐如意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