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22章

为首的那个男生旁若无人倒着走,篮球以不小的力道被传来传去,周围已经有些不满的抱怨声了。

闻染清突然想起上次的那箱抑制剂还没有拿给迟意,她让程远联系司机把公司停车场自己的车开过来,自己正在打电话协调董事会开会时间。

身后有点杂乱的脚步声,闻染清没怎么注意,朝旁边走了两步,眼见两人的轨迹就要重叠,迟意一把拉过闻染清,两个人往旁边避开了些。

迟意皱眉,想说她怎么不小心:“你..”

“小意,低头。”

纤长的手摸在头顶,迟意没反应过来,就被一股轻缓的力道带了一下,篮球从上方砸在面前的树上,发出不小的声响。

迟意的身上有点沐浴露的奶香味道,两人的上半身靠得很近,柔软的线条就这样猝不及防的压在肩膀上,很快闻染清的心跳就乱了起来,人也不自觉瑟缩了一下,把刚刚那只手往身后藏了藏。

迟意没管她的小动作,只是还抓着她的手腕,整个人都挺冷的,拧着眉看渐渐走过来的那几个男生。

“对、对不起啊学姐们,我们不是故意的,真的很抱歉。”

为首的那个男生首先认错道了歉,他不认识迟意,却能隐隐的感觉到有股压迫感,他们是体院的大一学生,在学校不拘小节惯了,也就越发不在意起来。

很少有人当众给他们下面子,球滚出去很远,捡起来之后才意识到行为有些莽撞了,向围观同学说了抱歉之后都走到迟意面前。

迟意低头看了眼闻染清,闻染清对她小小摇了摇头,人藏在衣服里,只露出一双桃花眼,眼睛有些弯弯的,示意她自己没事。

迟意很快避开眼,对他们点了点头,“下次注意点。”

“好嘞学姐。”

其中有个男生从包里拿出瓶药,“这位学姐你的手没事吧?这个你拿着,最好是推开揉一揉,明天不会太疼。”

直白热烈的目光看过来,闻染清把手放进袖子里,咬了咬唇,讨饶一样两只手圈住迟意的胳膊,轻轻摇了摇,不愿意迟意为她惹了不必要的麻烦,小声对她说:“我没事。”

柔软来回磨蹭,迟意一时连呼吸都忘记了,手臂绷得笔直,还是闻染清接过了那瓶药油,温柔地说:“谢谢。”

“不用谢不用谢,本来就是我们的不对。”

给药油的男生目光不自觉在闻染清身上多停留了一会,有点不好意思地开口:“方便问一下这位学姐是哪个院的吗?可以加个微信吗?”

迟意的手倏地一顿,从闻染清怀中抽离,嘴角抿得很紧,但没说话。

“不好意思同学,不太方便。”

为首的男生一把揽过自己兄弟,“没事没事,学姐们再见,我们吃饭去了。”

因为有迟意在旁边,闻染清不知道自己怎么在小孩子面前愣了一下,反应过来的时候迟意已经被另外一个外表可爱的女生叫住了,那只白净的手就隔了十多厘米,她咬了咬下唇,和一直站在旁边待命的程远说了几句话。

女人的声线清冽,半隐在衣衫里的容貌昳丽动人,气质是从词画熏陶里走出来的从容,结合站在她身边态度恭敬衣着不凡的男子,夏小栖直觉闻染清不是迟意普通的朋友或长辈。

如果迟意是因为喜欢这样的人..她自知自己没有太大可能。

“学姐…”夏小栖眼睛比刚才红了一点,和迟意的距离一点没有超过。

迟意淡淡地看着她,她觉得自己说得挺明白了,况且闻染清站在一边,无端就让她脑子里冒出一只耷拉着尾巴的小狐狸,心里乱七八糟的。

“我先走了学姐。”

“花给你,是为了今天选的,毕业快乐。”

话这样说了,迟意不好推拒,“嗯”了一声,紧接着接到宋言说临时车位不能停了,让她自己打车去的电话。

迟意和夏小栖的互动闻染清全看在眼里,胸口止不住有些酸胀,表面上依旧温声软语:“我的车停得不远。”

“还有些重要的东西要给你,上次忘记了,不是礼物。”

迟意犹豫了一下,上了闻染清的车。

车内闷热,花味的香氛浅淡撩人,四处都是闻染清的味道。

迟意知道闻染清大多时候都是自己开车,车上除了司机基本没有别人来过,她自己也是第一次来。

两边的玻璃都贴了膜,闻染清这才把帽子摘下来,打开了储物盒,里面一眼可以看清有几颗奶糖,闻染清拿了根发圈把头发扎了个低低的马尾,露出的耳尖红红的,那张脸成熟风情,比迟意见过的任何一个人都要对她有吸引力。

她现在才看清闻染清手腕红了一片,在那一截白皙的藕臂上格格不入,迟意心跳忽然重了一下,有点不自在,略微清了一下嗓子,“药给我。”

“好。”

迟意先拿湿巾擦了擦自己的手,再倒了些药油在掌心,抬头看了一眼她,例行公事一样地动作着。

接触到的肌肤温热,没什么不寻常,可是闻染清看见紧绷到露出青筋的手背,还是不可避免地耳朵一热,微张的唇间呼出一点滚烫的气息。

迟意同样不好过,她推开药油的动作不算特别细致缓和,正如心绪一样繁乱,车内的温度没有随着空调的打开而降低,反倒短短一会鼻尖出了点薄汗。

上完药之后,她找了个话题转移自己的注意力,“闻总有什么重要的东西要给我。”

“抑制剂。”

迟意看着闻染清精致柔和的侧脸,心跳也快了些,还有一部分原因是闻染清要特别拿给她的东西居然是一箱抑制剂。

抑制剂本就是敏感期的日常用品,至今还有些思想古旧的人对它们的提起讳莫如深。她自己又不是不能买,omega平白无故给一个alpha送抑制剂,迟意真的很难不联想到一些别的什么意味。

她手攥了攥,还没问出口就听见闻染清说:“抑制剂是你以前常用的那款,和我一样都是安医生根据我们的具体情况定制的。”

“用别的牌子会觉得不舒服的,药效也不太好,还有失效的可能性。”

市面上流通的针对于第二性别所需要的药物,主流品牌是个老品牌,一直效果平平,对于精神力等级越高的ao见效越不明显。闻氏药业作为新兴品牌,提供了为特殊人群定制抑制剂的服务,相应的价格也会贵出十几倍,客户都是些有钱有势的阶层。

闻染清脸有些热,显然对提起这些也感觉到紧张和窘切,但是为了让迟意不要直接拒绝她,都坚持说了下去。

“如果用完的话,小意可以随时和我讲,我会送过来的,不要放着不用。”

她说这句话时有些小声,似乎也知道给前妻送抑制剂到底是个什么意味,语气温吞又像在哄人,低着头给迟意抹药,羞于看她的反应。

闻染清说得确实有道理,上次易感期的时候普通抑制剂药效不太好是真的,闻染清这样关心她也不像演的,这让人更加郁闷。

迟意仰头呼了一口气,靠在椅背上,顿觉口干舌燥,得寸进尺地试探她的反应:“闻总怎么知道我要用抑制剂?”

“如果根本用不上呢?”

跟omega一起,就用不上抑制剂。

这样的事情就像今天有漂亮的女孩和迟意告白一样,都是闻染清想想就会觉得胸口无比酸胀的事情。

闻染清当然明白她什么意思,眼角很快泛上层浅薄的红色,张了张唇什么都说不出口。即使在商场上不动声色,面冷如冰,在迟意面前完全不设防一样,总能流露真实的情感,明艳的脸上有了点点落寞。

她顿了顿,又从储物盒拿了一颗奶糖,细致地拨开糖纸,几秒钟,倾过上半身把奶糖放进了迟意的嘴里。像是自我说服了好一番,才低缓道:“保质期没有很长,用不上的话、就把它扔掉吧。”

坚硬的糖果划过唇瓣最后落在舌尖,熟悉的甜腻占据全部味蕾,从包装迟意就看出了那是她小时候常吃的一种奶糖,也常喂给喝完药的闻染清。

迟意没想到闻染清现在还会备着这些糖,一瞬间对自己的想法又有些动摇,对她这副乖顺温吞的样子毫无抵抗力。

三番两次的拒绝,是谁都会后退伤心的地步,可闻染清事事都依着她,没有脾气还如此纵容,嘴里的奶糖越甜,迟意心里越是烦乱,控制不住地被撩拨到,眼底沉了又沉。

抑制剂放在后座上,迟意不再言语,回头看了一眼就要下车,却被闻染清再次探过来的身体挡住了去势。

闻染清一只手撑着,一只手拉过了她这边的安全带,渐粉的耳垂在迟意面前一闪而过,而后又温缓地给自己拉上了安全带,主动说道:“我送你吧,晚高峰很难打到车,东西拿在手上也不方便。”

“小意回家吗?还是要和宋小姐一起吃饭?”

温柔而周到的问询,迟意迫使自己冷静下来,反问她:“闻总很闲吗?”

为什么在她身上浪费时间?

“不是很闲,但是我想送送你”

闻染清好似没听出别的什么意味,说的话听起来开车送她是一件很能令人开心的事情一样。

迟意一时心软,没再说话。

二十分钟过后,宾利在中心广场的一家意式餐厅门口停下,迟意下了车,看着闻染清咬着唇把那箱抑制剂拿给自己,正对着站在闻染清和餐厅的透明玻璃中间。

那眼神像是催促她离开一样,闻染清依着她的小脾性,乖乖上了车,正在启动的宾利后座,迟意看见了那束自己随手放置的花。

那么显眼,闻染清不可能没看见,但她提都没提一下,还有刚才车里的反应,难过得那么真实。

一个不合时宜的想法在脑袋里跳出,直到那辆黑色汽车消失在路口,迟意才摇了摇头,快步走进餐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