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 章

他想到一个可能,眼前铺天盖地一黑,十分勉强地挤出一个笑容,摆摆手,那人又回去了。

同一时间,薛景闲因将要事成,和颜悦色地饮着茶,和罗明下着棋,陡然听到自己宫里的眼线新传回来的消息,狠呛了一下,马上撂下手中棋子问:“怎么回事?谁的人干的?”

他就是有这本事,也不敢明目张大地干,他还怕那些大人太热心要帮他退婚,特地只叫了张御史一个,怎么还闹得这么大?

那人恭敬道:“应当是二皇子和三皇子的人掺合其中了,他二人朝中的人稍稍起了个头,其他人应当是瞬间见风使舵,落井下石,才弄成这样异口同声,毕竟侯府没落了,踩着就能卖二皇子三皇子的好,何乐不为……”

“二皇子三皇子?”薛景闲攀着棋盘,心思完全不在这上面了,难以置信地指着自己,“他们和我过不去做什么?”

定南侯府巴结二皇子和三皇子还来不及呢,根本不可能惹了这两位炙手可热的贵人。

他薛景闲也只是个穷乡僻壤来的土小子,怎么会入了这两位贵人的眼,叫他们因他一点芝麻绿豆大的事跟风抹黑他?

这小破事还是自己煽动的。

他让自己的人弹劾自己,二皇子三皇子的人附议自己的人跟着弹劾自己……这算什么事儿?

薛景闲忽然意识到什么,腾地站了起来:“老子不会真被严惩吧?!”

单单只是都察院几个屁大点事都管的老头子叨叨叨叨,老皇帝一般左耳进右耳出,置之不理,可这下大半个朝堂异口同声,皇帝不做点什么,难服众……

“……呃。”

所有属下面面相觑,几个没良心地差点要笑了。

罗明咳了一声,暗瞥了眼薛景闲。

薛景闲会意,好容易收拾好七零八落的心情,摆摆手叫其他人下去,罗明才尴尬道:“……我见主子对江公子无意,和他并无丝毫可能,有些消息便以为不重要,并未告知。”

薛景闲一脸震惊道:“……你莫非要告诉我,这二位在我入京后,依然肖想江公子?”

除了这个他想不出这二位找他麻烦的原因了。

“……不是肖想。”

薛景闲刚要松口气,罗明硬着头皮道:“是明抢。”

“……”薛景闲被呛得直咳嗽,罗明关切地就要上来,薛景闲强颜欢笑地摆摆手,“这又是怎么回事?”

罗明尴尬万分,声音弱了下来:“两天前,二皇子和三皇子前后脚给江尚书送了大礼。”

薛景闲愣了两秒:“这么大个事你不告诉老子?!”

罗明冷不丁被骂懵了:“公子不是不喜欢江公子,怎么也要退婚吗?”

薛景闲指着他:“罗明啊罗明,你是不是傻?我要退婚是一回事,人家堂而皇之给我岳父送礼又是另一回事!”

这是两桩完全不同的事。

前一桩是他要退婚,只是他家和江家的事,后一桩那就是二皇子三皇子踩着他的脸也要染指他未婚妻的事,只不过是面子上做全了,说是慰劳江尚书,东西那却是给江熙沉的。

这礼一送,这意思……

罗明心里嘀咕,主子莫非是面子上过不去?

薛景闲仿佛知道他在想什么,没好气笑了:“面子值几个钱?你知不知道他们可能会因为要得到江熙沉,对我这个横在中间的障碍下手?今儿落井下石,就为整我,让我知难而退乖乖退婚,他俩倒好,这事上还联合在一起了。”

老皇帝病躯渐弱,二皇子三皇子为争储位一向不对付,为这事竟罕见地达成了一致,难怪朝堂异口同声,朝堂现在可不就是二位皇子的天下。

罗明这才有些慌了,单膝跪下:“属下愚钝!主子责罚!”

薛景闲摆摆手,他这会儿实在是没心情敲打下属,罗明看不分明也怪不得他,他一向是管生意的,皇家的弯弯绕绕太多了。

罗明道:“那这婚更是退得好。”

薛景闲喝了口已经冷透了的茶水:“木已成舟,二皇子三皇子初衷不论,结果反倒助我一臂之力了。”他唇角微勾:“这仇咱们以后再算。”

江熙沉立在门口,心口憋着一股无名火,一言不发。

这事儿在底下怎么都好解决,捅到了皇帝面前,就有些失控了。

若只是几个御史说,说不定还有回旋争取的余地,如今大半个朝堂异口同声,老皇帝必然是要“顺应众意”的,毕竟只是一个小公子和一个岷州野种的婚事罢了,对皇家而言算什么?

君要臣死,臣都不得不死,这种芝麻绿豆大的事又岂会过问他的意见?皇家一句话,他不想退也得退。

江熙沉甚至想不出,连他父亲户部尚书都亲自提了,皇家还有什么理由不做这个主。

他讨厌失控,讨厌别人做他的主,就连他的父亲都不行。

管家拿了件外衣过来,递给了江熙沉:“少爷,你还好么?”

江熙沉毫无心情,摆摆手拒绝了。

管家瞧他眨眼跟没事人一样,神色淡漠,越发纳闷,他是知晓江熙沉有多想和薛公子成婚的,忍不住道:“少爷……”

江熙沉不咸不淡道:“没有薛公子,还有王公子、张公子、李公子,这次我吸取教训了,下次找个不惹事生非、胆小懦弱听话的,管家,等退婚旨意下来,你就帮我去重新物色,按照这个标准找,我要一个月内把自己改嫁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