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妗宛如小鸡崽子一样,被拎到了陈七郎的面前。

陈家的护卫这里挖了一个洞,那里掏了一个坑,一个个满头大汗的。

陈七郎自然是不能与他们混在一起的,他高高坐在车上,可以俯瞰全景,但是轻易不踏足过去,以免沾染上艰苦朴素的气息。

在他的面前,有一张图纸,上头画着第五株大柳树下面,可以挖出水来。

这是临行时,陈十二娘塞给他的,并且当着陈家老夫人的面,清清楚楚地说道,她又做梦了,梦到了水从何处可出。

陈七郎可被恶心坏了!

他就想不明白,为何十二娘突然有了这样的本事,而他就没有。如今倒好,脏活累活他来干,功劳却是十二娘的,真是老天爷不开眼啊。

他根本不想碰这张图纸一下。

他抬起眼皮子,看向西妗,一开口就是质问:“你可知错?”

西妗缩头缩脑的站着,看起来有些虚弱:“不知,请七郎君明示。”

“你病还未大好?”陈七郎皱眉。

“唉,我们庶民,哪有什么大好的说法呢?”西妗意有所指,“我如今里外皆虚,若是受了惊吓,人大约就没了,到时候我娘、我舅、我们里里外外那么多的庶民可接受不了的哟!”

她一边抱怨,一边把身子往前凑,气沉丹田,冲着陈七郎发出惊天动地的一串咳嗽。

陈七郎猝不及防,苍白着脸直往后退!

他简直被吓坏了,差点弃车而去:“何小郎,你离远点,我有话问你。”

陈管事外强中干地冲西妗喊:“我们七郎君跟你说话呢,你听到了没有?”

话虽如此,却没一个敢来碰西妗的。

西妗在他们眼中,周身萦绕着病气,属实是个危险分子。

陈七郎冲陈管事抬了抬手,示意他去。

“……”陈管事再不情愿,也只能捏着鼻子上了,“何小郎,找你是有好事,你别不识抬举,病死了可就没有这种福气了。我问你,你可又梦到菩萨了?”

西妗靠在树上,萎靡不振,好不容易止住了咳:“菩萨这几日没找我唠呢,我就看到她老人家坐在坡底第五棵大柳树底下歇脚了,有什么事吗?”

她说了这话,陈七郎的神色就舒缓几分。

十二娘的本事果然不是绝无仅有的,这颗庶民棋子甚好,不愧上回他就在家中吹过何小郎了。

“你梦的好啊,只是慧极必伤,你要早做打算。”陈七郎意味深长。

西妗瑟缩着看着他,都不敢咳嗽了。

陈管事在她耳边嘿嘿笑了两声:“何至于惧成这样?你听话,你的前途、你两个舅舅的前途,都是七郎君一句话的事情。”

西妗腿一软,瘫在地上,流下害怕的眼泪。

“我保证听话!”

她这没骨气的样子,让陈七郎格外满意。他看了陈管事一眼,陈管事压低声音,诱哄西妗。

“瞧见了吗,坡底第五棵大柳树底下就能挖出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