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妗很不服气。
系统支支吾吾的,半个字憋不出来,它知道这个宿主不爱听天命之类的话。
西妗没打算戳穿沈池。
沈池改口称呼他“阿兄”,心里应当是比较认可她身份的。只是两人毕竟十年没见了,很陌生的,中间还隔了个伤害过沈池的嫡母,有些隔阂是正常的。
西妗本就不追求跟沈池兄弟情深,她只是不想承认真实的身份。
不说女儿身不女儿身,单纯是作为逃亡在外的人,就不能暴露身份啊。
如今,西家家破人亡的消息还没从边城传过来,沈池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西家女会来到这里,西妗还有大把的时间丰满新人设。
她撩动眼皮子,问沈池:“外头发生了何事,是谁给我探病来了?”说着,西妗支起身子,努力地往外看,自信地说道,“这样的排场,一定是陈家人过来了,我猜是七郎君,他与我一见如故。”
“也许是如此。”沈池深沉地点了点头,“毕竟这两日,七郎君遣陈管事来寻过阿兄数次,可惜阿兄卧病,陈管事都昂着头来、低着头去,实在太遗憾了。”
西妗:“……”这是在内涵她吧,是吧?
就在这时,围帷开了,一架华美的马车驶入进来。
何大舅与何二舅原本跟着周遭的人被撵走了,此时却又跟在马车后头屁颠屁颠回来了。他们的大脸上写满了喜悦,马车一缓下,他们俩就噗通噗通在马车旁边一跪。
西妗看裂了:“这么积极?”
“这就是庶民的生存之道。”沈池的声音凉飕飕的,凝视着华美的马车眯起黑眸,“离开故土一无所有,到了江宁县后,还指望着继续帮陈家做事过活呢。”
西妗没说话,她看着何大舅和何二舅五体投地,冲着陈家的马车磕头。
何二舅嗓门格外地大,嚷嚷得声传十里:“何二给贵人磕头了!何二给贵人磕头了!”
何大舅完全结巴不过他,他的目光虔诚地看着车轮子,然后,缓下的马车又加速了,无情地从他们身边擦过,从头到尾,上头没有传下一道声音。
“这就是世家啊。”西妗扯了扯唇角,“沈池,你想要弄他们,也是有些道理的。”看着让人好来气。
沈池瞥她一眼:“阿兄,你病糊涂了。”
“你说的对,我病了呢。”西妗躺平,两腿一蹬,“陈十二娘来找你了,你下去吧,我就不下去了,我感觉我晕的厉害,还得躺躺。”
她是不可能下去行大礼的。
至于沈池,人家本来就是冲着他来的,那他必须下去啊,严禁沈池把闲杂人等引到她西妗的马车上来。
沈池把一块方巾搭到了她的额头上,唇角一弯:“这样更像了。”
说完,他探身出马车,疑惑地看向停在他们面前的陈家马车。
“二哥哥!”
一道软糯的声音从陈家马车里传出来,带着一股迫不及待的意味,旋即车帘一漾,一只柔弱无骨的小手探了出来,像是要撩开帘子,但很快,马车里又传来意味深长的咳声,那只小手犹豫了片刻,不情不愿地收了回去。
原来车里还有第二个人。
沈池没下跪,他毕竟是读书人了,还有点功名在身上,一揖之后,他恭恭敬敬地说道:“十二娘子,你来了。”
看他这模样,陈家马车里的陈十一郎轻嗤了一声。
陈十二娘小声道:“阿兄莫要以貌取人,道理我早就与你说过了,我们是一母同胞,你要信我。”说完,她扬起声调,“二哥哥,与我一同来的还有我十一阿兄,他听我提及你,也想来看看你。”
“十一郎君,久仰大名。”沈池继续保持作揖的姿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