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1

【番外】

黄药师绕道上虞县不过是临时起意,他记得那里住着一个富户,富得流油又从不干好事那种。

来到蒋府,把金子装进口袋。正好碰上蒋员外要出门,他便悄悄地尾随在后。

一般人劫富济贫,都是拿了钱财一走了之。但他不同,他始终觉得拿人钱财,便有与人消灾的义务,跟这人是不是好人没关系。当然,他不可能去听从蒋员外的吩咐为他做事,但若蒋员外在路上遇到几个和他一样的‘同行’拦道打劫,顺手牵羊一类的,他会出手帮他料理一下。

他跟在蒋员外身后一路来到一所宅子,宅子有些旧了,门口挂着的牌匾摇摇欲坠,上面写着‘冯宅’二字。

还没进门,便听到一声惨叫,一个惊慌失措的小姑娘在前面跑,一个凶神恶煞的肥婆在后面追,小姑娘和刚进门的蒋员外迎头撞上,手拿大棒的肥婆直接将她打晕,开始和蒋员外讨价还价。

不过是一出常见的人□□易,倍感无聊的黄药师正准备离开,却见那小姑娘一骨碌从地上爬了起来,游目四顾打量着周围的环境。那是一双新生儿的眼睛,目光之中满是纯净与好奇。那姑娘算不上漂亮,只是此时这一双眼,却为她增色不少。

他看着那姑娘站起来,走到蒋员外身边数起了钱。原来这世上真的有人傻到被人卖了还替人家数钱,黄药师惊得差点从房梁上掉下来。

拿出刚刚从蒋员外家取来的黄金,以弹指神通打掉肥婆的木棒,他大笑离去。

那角金子应该够她用很久了吧!

一年后他收到华山论剑的消息,从江南到华山千里迢迢,得去找点盘缠啊。路过上虞县得时候,他再次来到了老熟人将员外的家里,令他意外的是,他竟然又见到了那个傻姑娘。更令他意外的是,傻姑娘在背《出师表》,而且她只听小草包念过一次就记住了。

她竟如此聪明吗?难道当初是自己看走了眼?

过目不忘他倒是也能做到,不过一来他所学甚多,各类知识自成体系之余,又相互联系,过目不忘于他而言算不得什么。但这个姑娘不同,看得出来她的处境并不能得到很好的教育,别说读书,连大字都不一定能认识几个,在这样的生长环境里,仅仅听别人念过一遍便能一字不差地将《出师表》背诵出来,这不是一般的聪明啊!

如此良才就这么被打死了,实在有些可惜。

黄药师再次出手救了她,这一次他没有扬长而去。他本想送她回家,谁知她却无处可去。

他只得将她收为弟子,反正女孩子嘛,过个几年也就嫁人了,他也不需要太担心她的将来。

他旁敲侧击,想要看看她是不是真的那么聪明,能过耳不忘。结果发现这还是那个天字第一号的大傻瓜,连自己多大岁数都分不清楚。

黄药师忽然有些犯愁了,她这么蠢恐怕就是欧阳锋那个傻儿子也不会想娶她吧。别问他为什么知道是儿子不是侄子,那是老毒物的隐私,等老毒物有番外的时候让他自己说。

中都客店里,她说话条理清晰,好像也不是那么傻了。一番高谈论阔大放厥词,见解确实不俗,实在不像是个十一二岁的孩子。黄药师开始怀疑,难道真有传说中的六合八荒功,可以青春永驻?可看她的样子,一点也不像是会武的人。

这率性潇洒的样子他倒是挺喜欢的。不过她喝茶的样子好俗气啊,不行,他黄药师门下不能有俗人,以后回到桃花岛一定要好好教她怎么饮茶。

老叫化骂他丑的时候,她立刻说他是内在美。若是别人说这话,黄药师一定会不屑地冷哼一声,虚伪!不过她现在是个瞎子,她看不到自己的长相如何,她能说出那番话,说明她是知道自己待她如何的。倒还算识些好歹,分得清谁是自己人,黄药师想到此节心中对她便少了那诸般挑剔。

长安客栈,她说嵇康是个浑人,原以为不过是标新立

异,却没想到能由此推出《广陵散》的下落。而她似乎一早就知道这本曲谱在蔡邕的墓里,不过是换种方式将曲谱送给自己。难道她知道今天是他的生辰?

他为她拆除眼上的纱布。还是那双纯净又好奇的眼睛,只是,看向他时却多了一丝并不掩饰的惊艳。那是男人看女人时才会有的眼神,带着猎艳一样的惊奇。至此黄药师确定,不管这混蛋外表看起来什么样,她确确实实不是一个十二岁的孩子。

在中都时口口声声地和老叫化说内在美,结果现在见了他的容貌就这么口不对心。哼,肤浅!不过心下却暗暗有些高兴。

段智兴的侄儿很美吗?为什么她一直盯着那小子看个不停?而且还要把他和段智兴支开?她想干什么?

黄药师很想悄悄绕回去看看,但碍于段智兴在旁还是算了。这小子看起来虽然迂腐了些,但貌似比欧阳锋的儿子好点。又多了一个可以甩手的目标,记下!

华山之上,她看欧阳锋的眼神好像看到鬼一样,咬牙切齿,惊慌失措,四处求救,可为什么她最先想到的救兵会是段智兴那个被毒成猪头的侄儿?待她终于把眼神转向自己,黄药师看到她眼里的如释重负,以及,蓦然回首的欣喜。

欧阳锋看准了他的自负,故意气他想让他在动手的时候失误。若非她看穿欧阳锋的本意,以那种俗气的方式提醒他,他可能差一点就死在华山上了。

流下一身后怕的冷汗,风雪之中,他第一次认真打量起这个他随手救下来的女人。

终究是王重阳技高一筹,他输得心服口服。众人辞别,他看着她收下那块玉佩,心里一动,她竟然那么喜欢那个姓段的小子?可再看她的神色却是一片坦荡,无丝毫儿女之情的旖旎。

这女人看似蠢笨实则聪明,看似花痴却又磊落坦荡。知世俗而不世俗,黄药师觉得自己似乎从未看懂过她,这女人实在邪门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