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恨玉的声音很空:“本命剑不在身边?”

秋吟面不改色:“急着来见您。”

南恨玉不说话了,她一掷,不尘剑飞向秋吟,而秋吟的木剑转到她手,她动也未动,面对手持她本命剑的徒弟,淡漠地命令道:“出剑。”

原来考验在后头。秋吟心想,看来师尊对她方才的“剑道”很不满意,打算棍棒下出高徒了,不过败给剑仙谈不上丢人,她轻抚不尘,剑流寒光,薄得仿佛能斩断她的手。

不愧是剑仙的本命剑,秋吟苦中作乐地想,长得和她师尊一样,冷冰冰的漂亮。

幸好原主是真天才,大概她也受到这份天才的感染,出剑尤为顺畅,近乎本能地剑走不尘,竟在剑仙手下苟活了一招半式。

秋吟觉得自己又行了,不再一味退后,而在缝隙中抓住机会,一剑破之——南恨玉反手一过,轻易破解,木剑裹挟着锋利剑意,直指心脏,就见徒弟睁大双眼,竟然忘记躲开,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吓傻了似的。

南恨玉生生停住木剑,也愣住了。

哪怕只是木剑,独属剑仙的冰冷剑意对准心脏也够人受,一霎那的钝痛感让秋吟僵在原地,她不只感受到险些命丧凶兽爪下的后怕,还有无时无刻萦绕她心头、挥之不去的结局——“万剑穿心,尸骨无存”。

秋吟逼自己忘记恐惧,她垂下头,收敛住情绪,像个犯错的孩子,干巴巴道:“……抱歉。”

南恨玉紧皱的眉头一松,郁气不知不觉散了。不尘剑归鞘,她沉默片刻,到底没有安慰,而是像所有的严师一样:“仙者自修,境界自走,我领你入门,只是引路,剑却是你自己的。要不要挥,为何挥,如何挥,都在你。”

再放养徒弟,南恨玉领秋吟进悬月也已有十三年,门下的才能与心性如何,她一清二楚,不说盼秋吟继承悬月峰主,但也有所期许,绝不能继续放任自流:“天才无数,如蛰伏冬日的花,但能否在春天开出来,才决定有多少能看见四季。你可以拿不起不尘,但不能躲不过木剑的易招。”

“……是。”让仙子失望的感觉并不好受,秋吟忍着心头的余悸,乖乖认错,“弟子知错。”

不过一天,她都记不得说了多少遍“弟子知错”。

“错便当罚。”南恨玉不看她,又恢复冷淡,她径直往外走,与秋吟擦身时说,“每日卯时起练剑,直到日薄西山,何事能斩断我手中的木剑算完……不过你伤未愈,在此之前先静心养伤。”

秋吟听前半句心凉半截,后半句又回暖:“谢谢师尊!还是师尊疼我。”

“不用高兴太早。”南恨玉不为所动,“既然是面壁,不是让你享福,正好借此锻炼你浮躁的毛病。从明日起开始抄书,千字训和清心经各一千遍,笔墨纸砚都不缺,写完拿来,为师会亲自看。”

刚飘然入云端的秋吟,被师尊冷酷的一句话直接扔进地里,秋吟据理力争,眼巴巴望着南恨玉装可怜,试图让师尊回心转意:“我只有两只手,哪只都没拿笔的天分,各一千遍也太……”

“怎么,嫌少?”南恨玉很体贴地询问徒弟意见,“那各两千遍?”

“……没有哈哈,正好正好,我就爱抄这些玩意,可太有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