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chapter 24

此时,anne似乎注意到了麦考夫·福尔摩斯在她身上扫过的视线。

她目光转向他。

伦敦时常稍显暗淡的日光,透过落地窄窗,浅淡的金色光线,洒落在她面容上。

像是纱雾一般,仿佛为她蒙上了一层圣光。

薄雾光线下,那双蓝眸由于太过透彻、色浅而纯粹,使她既有种天使般的圣洁,又似乎隐隐透着一股危险、不可捉摸的神经质。

而她的面容娇艳妖娆,皮肤像是绸缎一样,颈项纤细美丽,衣装紧束的胸前雪般丰盈柔腻而饱满,更衬得腰肢纤细。她整个人像是闪光的美的化身,抢夺着所有看见她的人的目光。

可即便是沐浴在那种暖融的浅金光线下,anne脸上的神情依旧不算温和,正带着些许不悦。

那张艳冠英伦的面容上,无疑时常会浮现出失去耐心的暴躁神色。

而此时,随着麦考夫又开始嘲讽起夏洛克,anne显然已经又有点不耐烦了。

她面对着麦考夫的视线,冷然不悦的挑了下眉。她五官锐利,不似善人。因此这个挑眉的表情在她脸上做出来,显得很有威胁意味——

示意麦考夫不要再次挑起福尔摩斯们之间的战争,耗费她的时间。

至于她手边那位--白白被‘大英政府’嘲讽了一通,现在已经怒不可遏火冒三丈的咨询侦探。

为了阻止他对麦考夫进行‘开火’报复--然后又会陷入到没完没了的‘战争’交锋中,anne将她的手按在夏洛克的手臂腕骨位置。

示意他稍稍忍住怒气,暂时安静一点。

她有着无比高雅的古典宫廷仪态,此时用手按在夏洛克手腕处时,并没有碰到他在衣物外的皮肤。

夏洛克目光不由投向那里,那只莹白纤细却又丰润如脂的手,搭在他黑色西装袖摆上,那种色彩强烈的反差,更显出一种冲击人感官的感受。

因此他原本正要口出恶言、攻击麦考夫的咽喉,似乎有一瞬间失去了声音。

而anne此时,已经开口说道,“回到夏洛克之前的那个问题。所以莫兰,是不是有可能见过那名「咨询罪犯」?”

她看向麦考夫,神情略带思疑,“你说你们发现莫兰是他的手下。可莫兰是名世袭贵族,上院议员,政府栋梁。他为什么会成为「莫里亚蒂」犯罪集团的一员?”

对如今英国贵族与上议院的境况不甚了解的anne,此时不免感到有些疑惑。

毕竟在她记忆中,英国上议院自十四世纪创始起--到亨利八世时期,上院的贵族们始终位高权重。

而对于她的问题,大英政府似乎是从她之前那个威胁的挑眉中,又记起了自己是个‘效忠王室’的政府公务员的事。

他收敛起之前讽刺夏洛克时的咄咄逼人,此时足够配合的回答queenanne的问话。

麦考夫似乎十分清楚anne在想什么,他解释道,“自二十世纪初起,议会上院迅速衰落。早已不是在那之前,曾经凌驾下议院,甚至可以威胁君主王权的贵族院了。上院权力早已被架空。”

‘大英政府’似乎有意为她多说明几句,对她‘教学’道,“下议院如今掌握执政实权。而上院议员不但没有选区与选举权,只能听政。并且也没有固定薪资,仅有在出席上院会议时,才能领取几十英镑津贴。”

并且确实有些上院议员之所以去开会,就是为了领那些津贴。

“而政府的主要内阁大臣,也必须是出自下议院,而不得是上院议员。”

此时,麦考夫正准备继续说下去,但他的话音未落,就被一旁的咨询侦探打断。

夏洛克似乎不悦他的‘教学科普’工作被人抢走,他嗓音低沉迅速的对anne说道,“而到了1999年,英国贵族院【上议院】更是几乎遭到灭顶之灾。”

“《1999年上议院法案》,被称为‘本世纪以来最激进’法案。执政工党布莱尔政府直接废除了上议院667名世袭贵族的上院席位,使其失去议员资格。”

“而仅在过渡期内,保留92名世袭议员。”

“事实上,就在两个月前,3月7日,下议院通过表决:要求上院废除所有世袭议员席位,改革制度,全部议员改为选举产生。”

夏洛克看着她,他的牛津腔抑扬顿挫,像是提琴划过,“虽然这项表决对于英国政府来说显然过于‘激进’,至少近年来不可能被实行。但由此可见英国的世袭贵族勋爵,政治地位早已经一去不复返了。”

更何况,莫兰家族的子爵爵位,原本也并非高等贵族。

而就在咨询侦探对anne详细说着,贵族院世袭席位面临被全部废除的境况时。

稳坐他对面的大英政府已经抢先开口说道,“除了政治地位,贵族们的家产也不容乐观。”

麦考夫·福尔摩斯此时仿佛成了另一个人形大英百科全书,对anne说道,“1894年,英国开始向百万富翁征收遗产税。并逐年增长。到了1939年时,遗产税已经高达60%。”

“并且自十九世纪末起,越发高昂的土地税与各项高收入税收。使英国贵族在二十世纪上叶时,大半都已左支右绌,捉襟见肘。”

正是因此,在第一次世界大战时,阵亡的英军中,贵族的死亡率几乎是平民的两倍。

除了英国贵族一向有自愿参军的传统,也不乏由于当时英国对贵族征税极高,使相当多的英国贵族迫切想到战场上立功、挣得封赏的原因。

此时,夏洛克再次争先说道,“而到了第二次世界大战。”

咨询侦探向anne简略说明了「worldwarii」之后,继续道,“二战时,英国遗产税高达65%,高收入所得税则达到了97.5%。无数英国贵族因此破产。”

“即便是到了今天,遗产税依旧相当高昂,而贵族们大多不善理财,不事生产。许多贵族在世袭继承时,早已无家产可言,而是濒临破产的各项债务。”

正是因此,英国贵族持有的城堡庄园或是土地,不是早已被出售,弥补亏空。就是面向公众开放,要靠着游客的钱维持生计。

麦考夫饮下一口茶,说起塞巴斯蒂安·莫兰,“正如那位莫兰勋爵——他那位与爱尔兰共和军交情不浅的父亲,对恐怖袭击和屠杀新教徒相当擅长,但管理家财就能力平平了。”

“塞巴斯蒂安·莫兰1995年从他手里继承的,除了一个上院世袭席位,已经不剩什么家产可言了。虽然不至于到破产的地步,但也仅是勉强维持生计而已。”

anne听着他的话,稍稍皱眉,“可他现在依旧是上院议员?1999年废除超过六百名席位后,仅剩的92名世袭贵族之一?”

麦考夫点点头,似乎还算满意她注意到了这一点。

他说道,“在1999年上议院的759名世袭贵族中,塞巴斯蒂安·莫兰可不占什么优势。”

“除了他当时31岁。在由于议员年龄普遍老迈--时常被外界称为养老院的上院中,可以说是青年才俊、新生力量。这一点,倒还算符合工党政府将上院议员构成‘年轻化’的革新计划。”

他话音未落,夏洛克已经语速快速的说起那位莫兰勋爵的劣势,“莫兰家族在十九世纪初封爵,和上院里大部分世袭贵族比起来,无疑资历尚浅。”

麦考夫补充,“而且当初还是从爱尔兰来的。”

英国人轻视冷待爱尔兰,可以说是国家传统了。

大英政府继续说道,“家产方面。虽然还算衣食无忧,但1999年时也远算不上富有贵族。在上院七百多名世袭贵族中,处于下游水准。”

“年轻这件事也有利有弊。”anne说出她的看法,“虽然垂垂老者对上议院发展无益,但过于年轻,无疑也会令旁人质疑。”

两个福尔摩斯颔首表示同意。

麦考夫接着道,“并且他作为爱尔兰裔的信仰问题。虽然作为上院议员,莫兰宣称自己信仰英国国教圣公会【新教】。但事实上,很多人都知道,他是个天主教徒。”

不过这倒是也算不上什么事。麦考夫想。

毕竟如今的英国首相托尼·布莱尔,就是个不得不宣称信仰国教的天主教徒。【英国统治阶级不允许信仰罗马天主教】

每次这位首相在背地里,定期去参加天主教的弥撒。麦考夫手下的情报部人员,无疑都很是头疼。

尤其这位下个月即将卸任的首相,不久前对麦考夫说:他准备在卸任之后,在今年底,正式受洗皈依天主教。

麦考夫觉得,政府里可能会有不少人,希望军情六处为这位首相安排一场车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