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8

“什么?”雷斯垂德几乎难以置信,“这不可能,你不能同时询问多个证人,这不合规矩,只能单个问询。如果你同时询问多个证人,可能会让其中有人可以串供或撒谎。”

夏洛克·福尔摩斯的神情,简直气焰嚣张到让人忍无可忍,“我脑子中间难道是塞着两块废木板吗?会看不出来有人在我面前撒谎?不要浪费我的时间,把所有人都叫来,我要一起问。”

雷斯垂德和怀特·梅森对看了看,这位顾问侦探坏的规矩已经多到数都数不过来,难道还差这一个吗?

于是仅仅两分钟后,报案人巴克与道格拉斯的夫人,以及城堡的管家和女管家,还有两个男仆、三位女佣就全部站在夏洛克面前,接受他的问询。

这位全世界最无情的咨询侦探,自然是不会关心,这几位道格拉斯的亲友以及与他相处多年的人,身处道格拉斯惨遭杀害的屋室中,甚至是就站在道格拉斯的一摊血泊旁的心情。

管家和仆人们显然都受了很大惊吓,这些一生只生活在乡村的老实巴交的当地人,身体几乎颤抖着,完全不敢看向那摊血迹,而塞西尔·巴克和道格拉斯夫人神情也都显得无比悲伤,不过显得要振作精神一些,夏洛克注意到,两人视线在那摊血泊上扫过,很快就收回,瞳孔变得紧缩。

夏洛克挑眉——瞳孔缩小,通常代表着厌恶、烦恼。

他开诚布公直接说道,“道格拉斯近日是否曾到过汤布里奇镇?”

报案人塞西尔·巴克脸上露出惊讶的表情,眼睛张大,眉毛抬起,他说道,“杰克【约翰的昵称】两天前的下午曾去过汤布里奇。”巴克身材高大健壮,目光坚定,整个人让人一眼看上去,就会觉得他是个正派且意志坚定的人,他接着说道,“这事难道和杰克被谋害有关?”

他语气中带着一种歉意和伤心,显得非常真诚,他瞳孔变得放大,“抱歉,因为我没有想到这种可能,之前警员询问时,未能及时想到这件事。”

旁边的肯特郡警员很快说道,“是我们没有问到相关的内容,询问证人时,问题更多集中在昨天是否发生过异样事件,以及凌晨案发时的所有细节。”显而易见,当地警员对巴克的印象很好,第一时间便为他说话。

其他几个证人则表示,自己并不知道道格拉斯两天前曾到过汤布里奇。

道格拉斯的夫人艾维·道格拉斯的面容苍白消瘦,眉间收紧,眼神悲伤,她说道,“杰克很受肯特郡乡村友邻的喜爱,总是有人邀请他去做客,因此杰克时常驾车外出,两天前就是这样,而且因为这几个月附近的森林正是猎鹿期,因此杰克当天一早就离家和人一起去打猎了,”她闭了下眼,再抬起时,夏洛克注意到她瞳孔放大了,“我以为他是在赫弗附近猎鹿,并不知道他曾去过汤布里奇。”

塞西尔·巴克很快说道,“杰克是将一些猎物送给了我们住在汤布里奇的朋友,是一位我们经常一起打猎的老友。”

夏洛克对于这两人的说辞不置可否,而是转换了话题,声音冷淡的问道,“打猎?现在确实是雌雄獐鹿和雌红鹿的狩猎期,不过——”他的目光扫过武器展示台的那些英格兰长弓与箭囊、长箭,嗓音不带任何温度的说,“英国可是禁止弓猎。”

巴克立刻解释道,“杰克当然不是用弓箭狩猎,他在不列颠是合法的使用猎.枪狩猎。”

“是吗?”夏洛克目光投向墙上挂着的那些新制的、被使用的弓箭,他语气相当质疑,那种语气里近乎于夸张的怀疑意味,让安·博林不免多看了他两眼,而夏洛克已经继续说道,“可是墙上的那些弓箭,包括那把紫衫木女性弓旁边的长箭,可明显都是见过血的。”

与此同时,他视线从巴克和艾维·道格拉斯身上扫过,空气中仿佛有文字迸发——

脊柱轻度侧弯变形

左侧小臂与右手指骨骨骼粗大

显而易见,这两人身上都有着经常练习使用英格兰长弓的骨骼形态。

而安·博林听了夏洛克的话,目光再次投向墙上的那些弓箭,一时无法确定这个卷发男人说的是事实,还是他在胡扯,诈人的话。

庆幸夏洛克·福尔摩斯没有读心术,否则他如果知道安·博林怀疑他是在胡扯,这位化学知识精通高超到能去做顶尖化学家的咨询侦探,估计会怒而当场给她这个十六世纪人士上一堂化学课。

而不管安·博林对咨询侦探的质疑在心里是如何想的,塞西尔·巴克听了他的话,立刻便说,“并不是在英国,杰克我们会去南非狩猎,当地是允许弓猎的。”

道格拉斯夫人也解释道,“因为杰克是在美国长大,北美地区一向是可以弓猎的,所以杰克从小养成了这个爱好,移居英国后,由于法律禁止,他有时会到南非进行弓猎。”她声音称得上镇定自若,“那把女性长弓是我的,我和杰克结婚后,因为这是他的爱好,所以我也开始尝试。”

她话音未落,夏洛克已经再次语气冰冷咄咄逼人的追问道,“昨天一整天,道格拉斯是否都没有出去打猎,甚至,他可能都没有离开城堡内。”

巴克瞳孔扩大了些,稍停顿了一秒回答,“是的,杰克昨天没有打猎。”

接着,道格拉斯夫人说道,“虽然我没有每一分钟都和杰克待在一起,但我确实没有看见杰克离开城堡,也没有听他提起过。”

从进入这间屋子起,就神情惶恐的两个管家和几名女佣男仆也纷纷说道,没有看见道格拉斯先生离开城堡。

此时,那位年纪老迈、神情苍白的管家,似乎想起了什么,有些颤颤巍巍的说道,“道格拉斯先生两天前那个下午回来后,似乎有点坐卧不安,不过我也不能确定,因为很快,大概只在一两个小时后,先生就已经恢复如常了。”

夏洛克想,作为能够成功卧底黑i帮的cia特工出身,这样的心理素质还算正常。

他在这些人的话中,已经得到不少线索,不过他暂时没有说出他的推论,而是继续问道,“道格拉斯是否说过他曾在美国波士顿生活?或者他有没有时常提起哪些美国地区?”

“杰克偶然提起过波士顿,”巴克神情看上去似乎有些沉重,他抿了下嘴,接着说道,“不过他并不是波士顿人,他曾说过在芝加哥和华盛顿长大,不过并没有多谈。”

芝加哥,同样是爱尔兰裔的天下,并且同样是黑i帮与罪恶无比泛滥的犯罪之城——黑手党,帮派,工会,贿选,贪腐。而华盛顿?道格拉斯出生成长于美国上世纪五六十年代——爱尔兰裔肯尼迪家族权势最胜时期?——夏洛克的脑海中飞快的闪过了一些东西,但他觉得他还缺少一把关键的钥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