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美

幸好皇帝不怎么计较,郭暖唯有山呼万岁。

福泉冷眼瞧着,只觉得这两人说不出的古怪,郭姑娘原本一盆火似的上赶着,如今好容易能侍奉御前,态度反而不怎么热切。

至于陛下,尽管面上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好几回却去偷瞟郭姑娘,眼中还屡带笑意,难不成是撞邪了?

估摸着到了晚膳时分,郭暖匆匆向福泉告辞,只说还得服侍郭太后用药,无暇逗留。

福泉自然允准,一面却免不了嘀咕,陛下亦说待会子有要紧事办,令他不必跟着,可是赶巧了。

采青见天边乌云密布,隐隐地还有风雷掣动之像,不免有些担忧,“姑娘,待会子恐怕会下雨,您还是别去了罢。”

郭暖则认真道:“与人有约,岂可失信?这才初夏,下不了多少雨,大不了戴上斗篷也就是了。”

小姐对那位商公子仿佛格外用心……采青有些郁郁,“可是他不见得会来。”

郭暖笑道:“那是他的事,我只要无愧于心就好。”

回宫换了件保暖些的衣裳,又伺候郭太后喝了碗炖得酽酽的安神汤,待她老人家睡下后,郭暖才轻手轻脚地出来。

廊下一看,果然下起了绵绵细雨,如同一只无形的手在空中穿针引线,将明月星辰都遮盖了起来。

郭暖笑道:“看来还得提盏灯笼,这下可好,没人认得出咱们了。”

采青:……怎么觉着小姐看起来更兴奋了呢?

说好为后位汲汲营营,可她如今瞧着,姑娘放在陛下身上的心思少得很,一大半都牵挂在上林苑,若单单为嘴馋,宫里多的是好厨子,可不见姑娘这样热络。

说起来那人相貌并不英俊,谈吐也未见得多么风流,却偏偏能引得姑娘倾倒于此,真是罕事。

这厢主仆俩偷偷摸摸离了慈宁宫,那边彭城公主也从寿康宫的角门引着郑流云出来。

郑流云额上的疮疤已经褪去,只是仍留下一抹红痕,像个天生的胎记似的。她自惭形秽,只能尽量用额发遮掩,以免叫人发觉。

彭城公主劝道:“你莫太过忧心,我认得几个高明的大夫,保准药到伤除,实在不行,用花钿遮一遮也很美呢。”

郑流云苦笑,“为皇后者,怎能日日争奇斗艳?那是宠妃分内之事。”

真到了典礼那天按品大妆,一珠一饰自有规程,更不可能遮着额头,显得畏畏缩缩,只得多擦些粉,看能否掩盖创口罢了。

彭城公主闻听此言,更对她万般同情,对那刁钻毒辣的赵兰茵则痛恨到极点,姓郭的女子也讨厌,既然救人,何不救得再彻底些?如今流云容颜受损,郑家还得承她的情,想想都可气。

这也更坚定了她将郑流云推上龙榻的决心,“我已命人将建章宫内酒器调包,换成一种阴阳壶,壶分两头,其中一半加了催情的秘药,外表绝看不出来。待会子你随我进去,借口与陛下对弈,伺机将其灌醉,等药性发作时,我再找借口避出来,留你跟陛下单独相处,你一定要抓住机会,明白了么?”

那壶还是她从一个西域商人手里得的私藏,原只为图新鲜,不曾想今日能派上用场。

郑流云面上有些惶惑,“可是公主,咱们毕竟还没同太后商议……”

彭城公主嗤道:“母后就是太瞻前顾后了,才会让人欺负到头顶上,你看那郭家可有把咱们放在眼里么?你若再这样优柔寡断,等郭暖当上皇后,你便等着去她手底下讨生活罢。”

想起近来屡屡受挫,郑流云眼中也划过一丝不忿,连唯一的机会都被郭暖抢走了,她若再不奋起,便只能任人宰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