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人缘最好啦,除了阿诺德,从来没见谁会来你家里玩儿。
亚瑟斟酌语言,继续说:“我有个朋友。”
“祂无父无母。”
自宇宙之中诞生。
“从来没有能够交心的朋友。”
阮软:“你不是祂的朋友吗?”
亚瑟用不满掩饰慌乱:“你不要打断我。”
“我要继续说了。”
阮软:“……”
亚瑟:“祂活的孤独且孤苦。”
没遇到阮软之前,也不知道生活还能这么多彩,确实有点苦。
祂这不算撒谎。
“祂每到一个地方,都会被驱逐。”
毕竟是邪神。
没有人愿意信奉邪神。
“祂很惨。”
“非常惨。”
阮软:“?”
这是在卖惨吗?
亚瑟停顿了下:“祂也死过一次,才懂得人生真正的意义。”
嗯,和阮软一起,醉生梦死,死去活来,然后懂了人生真正意义。
祂停下脚步,站在了阮软面前,冰冷的蓝色眼眸盯着她,试图传达出一种我们是同类的信息。
阮软愣了下。
随即明白了亚瑟在做什么。
是为了和她引起共鸣。
因为她理解阿诺德曾经的悲惨,因为她“崇拜”阿诺德伟大的信仰?
阮软咬住唇瓣,最终实在忍不住笑了起来。
这个异种,确实很可爱。
笨拙又天真。
亚瑟还等着灵魂共鸣呢:“你笑什么?”
阮软:“不告诉你。”
亚瑟眼神微眯,却见少女伸出手拥抱了祂,满腔戾气顿时消散——
这是她第一次主动抱祂。
“抱我回去,好不好?”阮软搂住祂的腰,仰头期待的望着祂,“我好累。”
亚瑟冷冷说:“你只是个奴隶。”
阮软唔了声,退出亚瑟的怀抱,“我知道了,我没资格。”
还没等彻底脱离异种的怀中,整个人就腾空而起,被祂抱在了怀中。
不是公主抱。
是那种大人抱小孩子的姿势。
阮软搂住祂的脖子,还能看到面罩下面蠕动的触手,一边觉得好丑一边又忍不住好奇地摸了摸。
亚瑟浑身僵硬:“别乱摸。”
阮软哦了声乖乖收回手。
好软。
过了会儿。
又传来亚瑟冰冷的嗓音,“但你作为我的奴隶,我允许你乱摸。”
阮软:“……”
-
德洛莉丝结束了一天的工作回到家中,竟然看到了桌子上备着热乎乎的晚餐,还有香喷喷的肉汤。
肖恩对她笑得温和,“忙了一天,累了吧,快点来吃饭了。”
德洛莉丝与珍妮弗相差十五岁,和珍妮弗是同父异母的姐妹。
也因为这种家庭环境,德洛莉丝受到的关注很少,甚至会经常受到忽视。
如今听到肖恩温柔又关心的话语,德洛莉丝眼眶有些发烫,只觉得浑身暖洋洋的。
她坐在餐桌前,看着热气氤氲的汤,等待肖恩与珍妮弗入座后,舀了一口汤,暖到了五脏六腑。
德洛莉丝兴奋的和肖恩分享今天的事情:“我今天在路上遇到了阿诺德大人,他之前帮助过我们找回了珍妮弗,我就想去谢谢他。”
肖恩耐心听着。
像个真正的父亲一样温柔。
德洛莉丝:“阿诺德大人问了我的工作,还让我当了监工。”
“爸爸,我们以后一天可以有一个银币的收入了!”
“一个银币!”肖恩惊呼。
虽然他的目的是为了问出游戏场的事情,但在这冰冷的寒冬,一个银币实在是太多了。
德洛莉丝也笑了起来:“是的,爸爸,一个银币,我们可以买点肉和食物储存起来!”
“还可以去添置一些家具,给你和珍妮弗做件新衣服。”
珍妮弗正握着儿童勺子喝汤,听到自己的名字抬手眨巴大眼睛看着他们,德洛莉丝笑着替她擦了擦嘴角的汤汁。
肖恩说:“你做的真棒!德洛莉丝!你真棒!”
德洛莉丝害羞,只觉得自己今天所有的劳累都是值得的。
这时。
忽然又听到肖恩问:“德洛莉丝,你知道我们正在建造的是什么吗?”
德洛莉丝一愣。
不知为何,满腔的温暖顿时化为乌有,瞬间被冰雪覆盖。
-
翌日清晨。
阮软醒过来的时候是在亚瑟怀中,这属实令她有些惊讶。
她以为亚瑟会像往常一样离开呢。
亚瑟察觉到旁边的动静,搂住她纤细柔软的腰肢,“干什么去?”
阮软说:“阿诺德要来了,我要去看看他。”
阿诺德。
又是阿诺德。
即便阿诺德差点杀死她,还抛弃她,她依旧选择阿诺德。
会因为阿诺德兴奋。
会对阿诺德露出崇拜目光。
仅仅因为那个游戏场,因为他们都拥有相似的悲惨过去?
隔着面罩,祂忽然感受到轻柔的一吻,阮软捧着祂的脸,轻轻说:“我最近要送你个惊喜哦。”
亚瑟的妒火一滞,欣喜涌上心头,意外的好哄。
祂问,“什么惊喜?”
阮软估计着也许是嘴巴的位置吻了过去,柔软的娇躯贴在祂身体,嗓音软糯:“都是说了是惊喜,当然不能提前告诉你啦。”
亚瑟冷冷回:“哦。”
不告诉就不告诉,反正祂掌控着孤岛,随时能够看到她准备的惊喜。
祂按住要挣扎着下楼找阿诺德少女,“再睡一会儿。”
阮软:“……”
“我得去给你准备惊喜。”
亚瑟纠结万分,最终还是想要惊喜占了上风,“你今天不要和阿诺德走太近。”
又多解释了一句。
“村民罢工了。”
阮软哦了声。
亚瑟盯着她看了好久,“你太虚伪了。”
虚伪的就像个双面小人。
嘴上说着给阿诺德最热烈的情感,却在他受到实际伤害时无动于衷。
虚情假意。
阮软又哦了一声,作为回应。
亚瑟抚摸她墨色发丝:“没关系。”
“你是我的奴隶,我接受你所有的不完美。”
阮软又亲了祂一口,美滋滋地说:“主人真好呢。”
亚瑟抿抿唇,“我允许你再亲我一下。”
阮软:“?”
亚瑟一副“快来”的模样。
阮软:“……”
你当初那个贞洁烈夫的模样呢?
楼下。
阿诺德还没有收到罢工的消息,只是例行问候一下亚瑟。
……也许还怀揣着某种无法拿到明面上的情感,妄想看一眼朝思暮想的倩影。
但是等了许久都没有等到。
只好失落转身,去了游戏场。
…
等阮软收拾好出门的时候,已经又过去一个小时。
到了工地才知道亚瑟有多轻描淡写。
不仅罢工,还连夜把建好的给毁掉了。
虽然看村民们的态度能够猜想到他们曾经都或多或少欺-辱过阿诺德,也能猜到村民们知道游戏场是为了惩罚恶人,而游戏场的建立者又是阿诺德,他们会不自觉将自己代入恶人角色……
但实在没想到,居然会连夜毁掉游戏场。
果然团结就是力量啊。
阮软看了一圈,终于找到了正在压抑怒火的小可怜。
她慢吞吞地走到了阿诺德身边。
“阿诺德。”
阿诺德听到熟悉的声音,看向阮软,对上她黑白分明又带着关切的眼眸,流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脆弱,但很快又收敛了起来,默不作声,沉浸在自己的世界。
阮软也没再说话,只是蹲下身,动作不是很熟练的砌砖。
阿诺德注意到她的动作,皱眉呵斥:“你在做什么?别碰那些东西!”
阮软慌乱收手,“我只是想让你别那么难过。”
“毁掉的,都可以重建。”
“一切都可以重来的。”
阿诺德看向她手上的污渍,掏出手绢要替她擦拭时想起了亚瑟,终究是有所顾虑,将手绢塞进了阮软手中。
见她满目茫然与落寞。
怀揣着莫名的一无所有的愤懑与难过,握住了眼前仅有的触手可及的存在。
替阮软擦拭着手指。
温热的触感源源不断传递到他手心,阿诺德嗓音干涩:
“我幻想过很多次游戏场建成的样子。”
也幻想过失败。
想过自己无法打动邪神,让邪神运转游戏场。
唯独没有想过它会被毁掉。
还是被一群人类。
他吐了一口浊气,“这座岛屿太肮脏了。”
“每个人都冷漠无情,不择手段。”
“他们可以轻而易举地将所厌恶之人推入深渊,还笑嘻嘻的嘲笑他一无所有,如丧家之犬。”
阿诺德无意识地握紧了阮软的手,咬牙克制着怒火:
“一群,无耻之徒。”
阮软认真聆听。
见他没有要说的话语了,才缓缓开口:“这个世界肮脏而污浊,不是恰恰证明了你存在的意义吗?”
因为你出淤泥而不染。
是孤岛最耀眼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