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回忆诉隐情(三)

但那湦没有。

他曾悄悄找人运来落镜海的海水,给那湦做沐浴之用,可他亲眼看见那湦泡在水里,周身却一点变化也不会起。

除了在最初那几年脚下不太稳当,时常跌倒外,无论怎么看,那湦都不过是个容貌过分出挑的人族美少年。

而慕奕寒则一直记得,自己爱的,一直是,也必须是一名鲛人。

“我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与寻常鲛人不一样,但是慕奕寒——”那湦轻轻摇头,“我真的不是‘他’。”

“你认错人了。”

前世,他也曾发疯般地想要知道,关于慕奕寒心底那抹白月光的一切,可慕奕寒不准他提起,他就只好私下去烦云禄。

云禄那人,整天跟个锯了嘴的葫芦似的,无论那湦怎么问,也只说是慕奕寒少时的事情,他也不甚清楚全貌,只知道那个“人”曾救过慕奕寒的命。

算起来,那湦也算是救过慕奕寒的。

无尽海边那次,他也说不清那个红衣“少女”是失足跌落了悬崖,还是为寻短见投了海;但在当时,他总认为是后者的可能性更大。

所以无论是拖着分化期中虚弱不堪的身体,还是之后面对父亲逼迫的毒誓,他都毅然选择尽快离开无镜海上岸,就是深怕自己慢一步,心里的“美人”再有什么想不开的事情。

直到找上慕奕寒他才知道,对方不仅女儿身是假的,甚至正是踌躇满志,准备大展拳脚的时候,怎么可能自寻短见?

一切不过都是他关心则乱的臆测罢了。

抛开他的“自作多情”不谈,就算他救过慕奕寒,那也左不过是他找上对方之前半年左右的事情,绝不是什么“少时”。

而且,他救起慕奕寒后,在对方睁眼前就躲回了海里——

慕奕寒根本就没瞧见他。

就算同为鲛人,他也绝不可能是慕奕寒心底那抹念念不忘的白月光。

“慕奕寒——”

“你喜欢的人,从来就不是我。”

那湦长舒一口气,说话间已经走到了门边。

“病好了就走吧,从来处来,到去处去,做你自己该做的事情——”

“不要再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

“不可能!”慕奕寒翻身从榻上跳了下来,猛地一片目眩。

“那湦……”他撑着榻边的珊瑚靠椅,喃喃道:“行至深渊,不该感到绝望;你应该在人生的最低谷处庆幸,因为往后的日子不可能更糟了,一切都会好起来——”

“这是你亲口对我说的……”

也是曾经支撑他活下去的希望。

“真的,一点儿也不记得了吗?”

那湦长身玉立,怔怔地愣在门边,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慕奕寒,我从来没有说过这样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