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宿醉忽生变

这种身体本能的反应仿佛在一遍遍地提醒着他——

他是为慕奕寒分化的,这是刻进每一个鲛人灵魂生命里的烙印,无可替代,也无从更改。

这种感觉实在糟糕透了。

上辈子是他“缠着”慕奕寒,所有“恶果”尚可说是咎由自取;但这辈子,他就只想躲开慕奕寒过几天安生日子,偏慕奕寒非在溪氿湮前世去世的节骨眼上自己找上门来——

就是活该!

那湦心里想着。

龙灵水牢紧挨着那洵平日处理族中事物的龙灵台,若他的处置真有不妥,那洵自会拦着;到时候慕奕寒这个“外族”是被直接扔出无镜海,还是另有别的处置,他也不想过问——

反正眼不见为净。

他不想让这条“倒霉”的尾巴再跟自己较劲了。

思及此处,他的心情也莫名转好。

上辈子他时时小心,处处谨慎,深怕这样做会对慕奕寒不好,那样做又会让慕奕寒不开心,一言一行必得深思熟虑,都快要忘了——

他原本该是无镜海底最受宠爱的小殿下,有父兄的撑腰,有长嫂的关怀,他大可以娇纵任性,没必要战战兢兢。

现在做什么都能有父亲兜底的感觉……

真好!

如果连那洵都觉得他的处置没问题的话……

那就关着吧!

关到他气消,关到他查出奚氿湮上辈子的死因并成功化解,再想不迟。

反正上辈子,社稷天下、江山权柄,在慕奕寒心里,什么都要比他重要;现在重来一次,他都没有想过要向慕奕寒讨还什么,倒是慕奕寒“不要命”地来招惹他,那他凭什么就不能“云淡风轻”,以牙还牙!

带着奚汐,虽然没有见到还在休息的溪氿湮,但跟侍女确定过长嫂无碍后,他还是心情大好,偷偷开了坛那洵的陈年佳酿。

奚汐还是一如既往的不胜酒力,倒是那湦,上辈子跟着慕奕寒行走东荒大陆十年,谨慎起见,他几乎滴酒不沾,眼下可算找到机会,好好解了回“馋”。

东荒人族惯用粮食酿酒,口感辛辣,难以下咽;但鲛人世代以海底的浆果和新鲜水草入酒,口感清甜温润,初饮者也可轻松入口,只是后劲却比人族的烈酒还强。

那湦难得贪杯,不知不觉一坛子酒下肚,也不知道自己迷迷糊糊睡过了几天,直到又被一阵争吵声吵醒。

“我说了小殿下没醒呢,你们不要吵他!”

奚汐之前饮得少,第二天一早就醒了,一直守在那湦的门口;眼下,他正叉着小腰,仰着脸,鼓起腮帮子努力装出一副严肃的样子,把找上门来的鲛人侍卫悉数拦在了屋外。

“小殿下之前分化期,高热了整整三个月,你们不知道吗?之后他身体好不容易恢复了点,前段日子又总是睡不好;现在可算能好好休息几天,哼!我不准你们吵他!”

鲛人一生漫长,醉酒睡上个三五天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他一脸“义正言辞”的模样,不料话音刚落,后脑勺就被人弹了个脑瓜崩。

那湦声音清亮,带着点笑意打趣道:“就属你最吵。”

“哎哟——”奚汐捂着脑袋回头,气得涨圆了腮帮子,看清来人立马委屈地瘪了瘪嘴,“小殿下……”

“好了好了,知道你是为我好,我是自己醒的,不赖你。”看着奚汐活像只充了气的河豚,那湦有些哭笑不得,安慰道:“我睡好些天了吧?你替我去皇嫂那边看看可好?”

奚汐走后,看着面前几个面生的鲛人侍卫,他沉声问道:“你们不是在龙绡宫供职的吧?何事寻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