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汤穿着嵇渊的道袍,道袍稍大,衬的他的身子更加单薄,毫无防备地昏睡在玄清手臂中,看的嵇渊心脏一阵一阵地抽痛。

嵇渊随意抹了下嘴角血沫,大步过来将俞汤从玄清手里接过。

嵇渊将人小心抱在自己怀里,再不看玄清一眼,转身朝前面的茶楼走去。

茶水端上,包厢的隔板隔开了外面的声音。

嵇渊将俞汤小心放在暖阁上,找店家要来毯子搭在身上。

玄清倒茶,长发在身后铺展开来,对着嵇渊的背影道:“我想,你见了我,应该也都猜到了,何必逼我再说一遍,愧疚一番。”

嵇渊:“那日雷劫,你并非身死,而是飞升。”

玄清:“是。”

嵇渊:“我是猜到了,你也知我心里怨你……可你为何要如此费尽心机诈死,弃袭城于不顾?”

玄清捏着茶杯,胸腔里发出一声喟叹:“嵇渊,若是有一日你也能历了雷劫,大概就能明白我的所作所为……”

玄清这样说着,不禁偏头看了俞汤一眼,兀自噤了声。

许久,玄清才道:“也不尽然。是我自私,做不到那种程度,弃了你们。”

嵇渊眉头紧皱。

玄清把茶当了酒,喉间苦涩:“可我做不到……”

嵇渊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也不明白玄清说的「做不到」是什么,也不知道「那种程度」是指什么意思。

若是玄清有难言之隐,嵇渊也选择尊重自己的师兄。

不过嵇渊没看错的话,刚刚玄清现身,和俞汤交谈了几句。

嵇渊低头,看向手边昏睡着的俞汤。俞汤头歪向一边,银发滑下来遮了半张脸,随着鼻息轻轻翕动。

嵇渊伸手,仔细帮他撩开挡在脸前的一缕银发,对玄清道:“你认识他。”

玄清微怔,张口便道:“苏道长我自然认识,你小时候还天天和他对弈,你……”

“你没认出他来?”

俞汤堕仙,但化为人形的时候还是凡世的模样。

若是嵇渊当年能将目光从棋局上挪开一点,看看俞汤,这会儿也不至于认不出人。

嵇渊僵住,下意识地就摇头:“不,他是……”他是妖。

玄清叹了声,自顾自道:“若是我当年选择像他一样固执,护着袭城,恐怕比他还要落魄些吧。”

从玄清这些断断续续的话语中,嵇渊也猜到了不少缘由。

堕仙成妖……

嵇渊不敢相信这一切。

嵇渊的手悬在俞汤头顶,心脏被紧紧攥住,喉间又是一阵血气涌上。

若这只狐妖是苏道长渡世而来,那他岂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