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我的迷人之处了,”马特把西装搭在椅背上,在对面坐下,“我无所不知。”
说完他便拿出了一本记录册,自顾自地翻开。
休斯顿惊讶于他的自信和傲气,但也不得不承认这种自信和傲气是十分吸引人的,尤其是在一个本不应该如此骄傲的人身上。
而令休斯顿更惊讶的是,马特所翻看的东西不是由盲文撰写的,就是人们常用的那种手抄本。这意味着他可以通过墨水辨识上面所写的内容。
休斯顿惊叹地看了他好几眼,一分钟后还是保持镇静地说:“是关于刻耳柏洛斯案的,你应该知道这个绰号.....”
“我希望你能成为贝特曼的律师,”休斯顿顿了一下,看见马特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我想让报纸宣告贝特曼成为嫌疑人这件事,再让你出面做辩护,引出自负又表现欲强烈的凶手。”
“当然可以。”马特几乎是毫不犹豫地回答。
“你.....”休斯顿突然语塞了,在脑海里想了很久的劝说的话变得毫无作用,“那就这么决定了。”
两人又商量了会儿具体的计划,休斯顿给贝特曼打了电话,对方也同意了这个说话。他甚至比马特还果断,嗓音更是沙哑又迷人。
第二天警局便向报社公布了这个信息——他们已经抓到了嫌疑人,而关于嫌疑人的第一次公审将在一周后进行。
在此期间,休斯顿经常在互助小组结束后和马特一起回律师事务所。
福吉在某一天买了个新杯子,夜魔侠牌的,杯口有两个立体的红色小角,还搭配着一对大大的半圆形眼睛。
“夜魔侠绝对不长这样。”马特把杯子翻来覆去摸了好几遍,站在办公室门口严肃地指出。
但是休斯顿和福吉都认为这个杯子无比传神,甚至连秘书凯伦·佩吉也这么认为。
福吉像往常一样开始打趣他,休斯顿却注意到了马特墨镜后明显的黑眼圈。
“你看起来状态不太好。”他私下坐在对方办公桌上,关心地说。
马特按住他晃动的双腿,轻描淡写地开口:“在夜晚,附近声音太大的时候,我有时会睡不着觉。”
他没有说是隔壁新来的邻居总喜欢在半夜翻窗出入,虽然对方举动很小心翼翼,但马特仍然被他吵醒了好几次,而那邻居——
就是休斯顿。马特知道。
“你有试过自主性感官经络反应(as.mr)吗?”休斯顿说,“我也经常失眠,因此尝试了很多方法,as.mr对这一类的失眠很有用。”
“什么?”马特的手移到了他的大腿根。
“autonomoussensorymeridianresponse,视频平台上一堆这样的东西。”休斯顿庆幸自己穿的是厚实的牛仔裤。
但对方双手滚烫的温度仍然穿透布料传到了他身上。
“我是个盲人,不看视频。”马特突然松开手,感觉到休斯顿从随身携带的黑色背包里掏出了手机,装好了耳机。
他戴上休斯顿递给他的耳机。
这副耳机有阻断杂音的功效,但对他来说还不够,他仍然需要全神贯注去听才能勉强杜绝四分之三的杂音。抛却电流穿过的刺啦声,出乎意料的,里面播放的是单纯的小雨滴答的声音。
他以前也听过类似的声音,就像白噪音,雨水打在玻璃上、瓦片上、植物的树叶上.....这些声音都很好听,但他从没那么仔细地听过。
他专注地听了三分钟,仿佛能看见房檐的水滴像小铅弹一样在行人的鞋上迸溅开来,而路灯漂浮在雨幕中,变得迷蒙而神秘。
最后马特不得不向休斯顿承认,他的确喜欢这个。
休斯顿发出一阵满意的笑,刚刚脱下耳机的马特能听到对方胸腔的震动声,以及那声通过喉咙发出的表示愉悦的哼声。
而在晚上,当他们聚在一起喝酒的时候,福吉指着马特手机孔里插着的耳机问:“所以你现在决定听听这个?”
马特点点头,凯伦凑过来拿着听了一会儿,就无聊地扔了回来。马特知道不管是凯伦还是福吉都挺开心他找了一个新爱好,但也没有那么热衷于去在意他到底喜爱什么。
而马特也不打算再发表一番自己的见解,因为休斯顿就坐在他身边,已经夺走了他全部的注意力。
休斯顿喝了好几杯白兰地酒,马特能闻到他身上的所有气味,令人迷醉的烟草味和酒味,以及沐浴露的果香,也能感知他心脏跳动的频率。
他们谈论了一些最近发生的事儿,其实主要是福吉和凯伦在说话。马特和休斯顿保持着沉默,这几天他们经常这样,不发一语。
马特感觉自己精神在集中的同时也异常地放松,休斯顿看着他,而他听着休斯顿,他们在不说话的时候也很自在舒适,有时也会很暧昧。
等到桌子上的酒瓶全部一干二净的时候,醉醺醺的福吉拍了下休斯顿的肩膀,“你得带他回家。”他说,指了指连盲杖也拿不稳的马特。
“他的家在哪儿?”休斯顿及时扶起摔了一跤的律师。
福吉报出了一个熟悉的地址,休斯顿惊讶地舔了下唇瓣。他可从没想过他们住在隔壁,而他们这么久竟然也没有遇见过。
任由休斯顿扛着自己,颠簸又困难地回到家中的马特有那么一瞬间——恨不得倒在沙发里就此失去意识。
实际上他根本没醉,他只是有点头晕。只是头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