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大娘唏嘘了一阵,叹:“我家阿言的爹爹也走得急,阿言是难产,一出生,娘亲就没了,恰逢战乱,他爹爹心肠好,四处给老百姓看病,结果有一回路过了一个村庄,里头的人都得了瘟疫,阿言爹爹不忍心看着那么些人活生生死去,在那村里待了数月,人没救回来,自己反而感染上了,用药吊命一阵子,我嫁过来的时候,他已经快不行了,他说不想耽误我,想要休了我,可我娘家拿了聘书和银两,也不会同意接我回去,好在我婆婆待我好,身边又有个阿言,这些年,我也满足了。”

她提起这些仿佛又回到了年轻的时候,自己第一次见到相公,那人已经是将死之人,模样极为端正,比她娘家的父兄不知顺眼多少,说来蒋言这张脸比她爹爹还要秀气,将来要是有了后人,不知道能不能像她爹爹几分?

想到这里,月下又去瞧那李解,李解却已经闭眼睡着了,蒋大娘怕她冷,换了个方向睡觉,伸手就把李解冰冷的双脚放进了自己温暖的怀中,黑暗中,李解睁开眼睛,眼睛盯着前方,不知道在想什么。

蒋言第二天一大早便被她娘催着去街上买些取暖的木炭回来,说是蒋言屋里冷,不能冻坏了儿媳妇,蒋言瞪大眼睛:“娘!我长这么大,咱家可从来没有买过这些,你可太偏心了!”

蒋大娘理所当然道:“你是男人,吃点苦是应该的事。”

蒋言:“...”

我现在做女人还来得及吗?

买完木炭回来,她娘就让她去屋里烧上,李解已经醒了,正坐在床上,手里拿着一张纸,蒋言见到她手上的包扎已经解开了,手背上血迹斑斑的划痕不少,看着触目惊心,径自走到她面前,丢了一块方巾在她腿上,李解疑惑地打开方巾,见到里头包有两块黄色点心,眉心动了动,转头去看蒋言。

蒋言道:“味道不错,你尝尝。”

李解把手里的纸塞回了怀中,动也不动那点心,只问:“你知道我喜欢?”

蒋言不解地反问:“你不喜欢吗?”

李解道:“我本是喜欢,但你知道我喜欢它,那今后就不能喜欢了。”

蒋言:“...”

“若是心意被世人知晓,那便是毒物。”

蒋言好心请她吃糕点,听她莫名其妙说了一大堆,忍不住翻了个白眼,直接就把那点心拿了回来,干脆利索地往自己嘴里一塞,两边脸颊顿时就鼓了起来:“不吃拉倒。”

李解抿了下唇,盯着她圆鼓鼓的脸不语。

炭火刚烧着,蒋大娘进屋了,对着蒋言道:“阿言,孙大人来了。”

蒋言连忙迎了出去,孙无精神抖擞,看见蒋言的气色也好了不少,问道:“蒋弟这几日可好?”

“托大哥福,还不错。”

孙无也不坐,笑着说:“蒋弟,花房的请帖你可收到?”

蒋言纳闷说:“什么请帖?”

“这不京城来了很多异国人嘛,花房关了一阵子,损失惨重,老板决定办个花会,广发请帖。”孙无兴致勃勃:“你前不久跟花房结怨了,我听秀姑提起过,说是她娘打算请你。”

蒋言难以置信:“为何请我?不对,她请我,我也不一定要去。”

孙无冲她挤眼,分明是打趣:“你有所不知啊,听说这次花会,连漪姑娘要招裙下客,这可是她第一次…嘿,蒋弟,让你一雪前耻的机会到了。”

蒋言已经学聪明了,一听那位连漪姑娘的名字,估计就和李解脱不了干系,等孙无送完药走后,她回到屋里,见到李解在打坐,不由分说,问道:“你是不是又想让我去花房?”

“事成后,我给你白银千两。”李解没有否认,冷淡地觑向她的脸,且直接丢出来了条件:“你此番让齐国舅颜面扫地,早离开京城是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