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北岑洗着锅,换了个话题:“范律师知道冉姐在这里?”
蒋中泽耸了耸眉毛:“我都不知道,他哪儿会知道。”
“那他究竟是个什么意思?”路北岑有些不解。
蒋中泽还没说话,就听见阿皓和陈科嘻嘻哈哈着走了进来。
“正好,吃饭了,范律师呢?”路北岑见就两个人进来,心里想起上午冉臻说过的那些话,便觉得不好。
陈科不以为意答道:“我带阿皓过去那边看美女,范律师看见律所那帮人,就搁那儿不愿走了,不过话说,他一个沪上律所的大佬,怎的跟冉姐他们这些中江本地所的小律师能那么熟?”
阿皓也跟着点头:“老范好像很喜欢一凡,我看他抱着一凡就不肯撒手……”
难怪冉臻觉得窒息,看样子,这段时间,范其冈没少动作,他对冉臻和冉一凡,只怕已经志在必得,甚至是干脆放在明面上。而且依照他这种老狐狸的聪明程度,加上他背地里的调查,只怕已经确定了冉一凡是他的儿子,就是不知道他是不是已经私下里,做过亲子鉴定了。
对范其冈来说,内心肯定是很想认回冉一凡的,可是对冉臻和冉一凡来说,这就不是什么好事了。
无论如何,那时候范其冈还在婚内,一旦这事情捅破,冉臻毫无疑问就得背上第三者的名声,这对冉臻来说,肯定是个很严重的声誉问题,更何况,她还是个律师,范其冈的前妻也是这个行业里的人,到时候,嘴巴长在别人身上,可就是要怎么说就怎么说了,什么学生挟私生子勾引老师,致使老师家庭破裂,这样的话,简直就是不要钱买就来了……
而对小一凡来说,本来好好的婚生子身份,就变成了私生子,虽然说现在这个时代对这些事情没有从前那么严苛,但是这样的污点,而且还是大人犯下的过错,无辜让一个小孩子背上,无疑是残忍的。再说等他大了懂事之后,他对冉臻这个母亲的行为,会产生怎样的心里阴影,都是不可估量的。
蒋中泽见路北岑越来越白的脸色,虽然不知道她究竟在想什么,但是以他对她的了解,立即察觉到不对,连忙掏出手机打给范其冈,嘴里还在说:“这个老范,我打电话让他赶紧过来吃饭。”
哪知道,电话根本没人接,路北岑干脆道:“你去找一下他吧,冉姐今天喝了点酒……”
蒋中泽连忙点头出去,陈科也看出路北岑不对劲,连忙起身跟着出去:“走走走,我带你去,人太多了,怕你找不到……”
都这会儿了,阿皓要是还看不出来,那也是白长这么大了,见俩人先后出去了,才轻声问道:“姐,咋回事儿啊?老范不会真是和冉姐有旧情吧?”
路北岑心里七上八下,是真有点担心冉臻喝了酒一下没绷住,转身关了炖鱼汤的火:“小屁孩儿别管大人的事,等下你和陈科给他灌点酒,最好,直接灌倒。”
阿皓一脸的不服气:“我是小屁孩儿,小屁孩儿怎么能喝酒呢?”
路北岑被阿皓逗得笑了起来:“你就是喝一升,在你姐我面前,那也还是小屁孩儿,鱼头豆腐汤,这鱼头我可是特意给你留的,先来一碗不?”
阿皓本身也不八卦,只不过是想耍宝逗姐姐开心,见路北岑笑了,连忙很是狗腿地点头:“还是我姐对我最好,行啊,我先喝点汤,等会儿好好地发动发动,灌醉老范,小意思。”
蒋中泽找过去的时候,范其冈果然已经凑到了冉臻跟前,不过人有点多,也不都是有眼色的,加上冉臻刻意回避,还没搭上话。可蒋中泽能看出来,冉臻见他来了,眼神里明显有一丝感激,好似松了口气。
“老范,走了,吃饭了!电话也不接,怎么的,这是想掺和掺和?”蒋中泽尽量说得轻松。
范其冈的目光从冉臻身上挪回来,看了蒋中泽一眼,却看不出是什么表情,只是很自然道:“我掺和什么啊,都是一帮小年轻,我就看见同行过来打个招呼。”
“我说呢,你怎么还换了口味,快走吧,鱼汤要凉了!”
范其冈跟一帮年轻律师打了个招呼,眼睛却是看着冉臻的,不过也就是一瞬,然后就跟着蒋中泽往回走,穿过热闹的人群,到了没什么人的路上才问道:“你什么意思啊?”
蒋中泽表情很无辜:“什么什么意思?”
“行了,都是明白人,跟我装的什么傻,我就问你站哪头儿的?”范其冈干脆站定,兴许这句话他想问很久了。
“什么站哪头儿的,我饿了要吃饭,你不饿吗?”蒋中泽转过头,一脸兴味地看向范其冈,话虽简单,却是显而易见的话里有话。
范其冈盯着蒋中泽看了很久,才笑了出来:“行啊,你小子是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现在是老婆天下第一是吧?”
蒋中泽也笑了起来:“那当然,老婆能给我熬鱼汤……”
话说到这儿,蒋中泽沉默了片刻,目光看向依旧人声鼎沸的那一块,还是续了一句:“这相亲也挺有意思的哈,简单明了,都是年轻人,没什么负担,主要讲究个看对眼……”
范其冈顺着蒋中泽的目光看过去,欢声笑语和烟火气弥漫,嘴角不自觉泛起一丝苦笑,却只得回过头装作风轻云淡开玩笑:“呦呵,看不出来,你这本土化进程推进得还挺快,看对眼都被你学会了……”
等蒋中泽和范其冈回来,陈科这货已经不知道从哪儿弄了两瓶白酒出来,瓶子是挺复古的透明玻璃瓶,还是铁盖儿,标签都已经斑驳了,范其冈一看就乐了:“呦呵,不得了啊,这酒有年头儿了吧?”
“还是范律师识货,不像这俩假洋鬼子,正经原浆窖藏,酒是好酒,不过听说这厂子快不成了,咱们这个,是改制前的最后一批,后来的酒,可就没这劲儿了!”陈科一边说,一边开始倒酒,还十分有眼色地就拿了三个杯子。
范其冈可不干了,可看见路北岑戳那儿,只好开始玩笑:“可以啊,老蒋,我记着你应该比我小几岁吧,这都着急封山育林了?”
路北岑脸皮多薄啊,只好装作没听见,干脆悄无声息出了饭厅,蒋中泽懒得搭茬,盛了碗鱼汤:“我家里什么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老爷子老太太逮着机会就耳提面命,吃不消……”
路北岑洗了俩苹果,上楼进了方南屋里,大肚婆正躺在床上,跟着电视里的综艺欢乐得不得了,接了苹果啃了一口:“没出什么事儿吧?”
路北岑摇了摇头:“已经喝上了,我嘱咐了阿皓的。”
方南把苹果嚼得嘎嘣脆,嘴里含混不清:“那还成,就是这事儿吧,也不知道是个什么结果,现在看着,我师姐好像是不太乐意,但是我觉着吧,她要心里真没这人,也不至于这么大负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