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天天写那些肉麻幼稚的情书,站在女知青上工的必经之路上,大声念给她听。
最后把人家女同志吓得成天窝在宿舍里都不敢出门,因为不管走到哪,都会看到他,实在太膈应人了。
终于有一次被他逮到机会,那女知青一个人去邮局取包裹,他尾随在后终于截住了落单的姑娘。
他不顾对方意愿,强行去拿人家的包裹,还要牵对方的手,被大街上的联防队抓了个现行。
人家告他耍流氓,他直接被判了劳改二十年。
后来拨乱反正的时候重新翻案,主审认为当时量刑过重,这点事吃了十年官司也足够了。
于是陈金贵就在七七年底被放了出来,那年他已经三十五岁。
从监狱出来以后,他靠娘家舅舅的关系,参加了医疗系统赤脚医生的培训。
现在在平安镇下头一个大队上的卫生室工作,每天给人涂涂红药水,打打退烧针为生。
尽管一把年纪,他还在坚持最初的理想,一定要娶漂亮的黄花大闺女,结果一直没人肯嫁给他。
陈金贵的娘也好有毅力,三年如一日,为了实现儿子的理想,四处托人打听,终于被她探听到虎后妈卞九斤打算贱卖继女的事。
人家是当作一桩轶事来说,重点在这个后妈如何之虎。
但是言者无心听者有意,陈母听到的第一反应是“我家儿子的病有救了”。
没有介绍人,她就自己充当媒人去卞九斤那儿相看未来儿媳妇。见过了袁卫星,她的心就更火热了。
她知道儿子的品味,卫星身上那种书卷气,跟当年那个害她儿子的女知青多像啊。
家里没钱,她四处借债凑了二百五十块,第二天就带着儿子上门了。
果然陈金贵一看到这姑娘就走不动道。
即使后来袁卫星以死相逼退了婚,他还是爱她,觉得她就像自己得不到的爱情。
本来,经此一事,陈金贵他妈都觉得这个儿子这辈子怕是没指望脱单。
结果没几天卞九斤亲自把二女儿给他们送上门。
虽然是亲姐妹,二姐还比卫星小两岁,可是陈金贵总觉得二姐没有大姐好看,心心念念的还是那个得不到的人。
得不到的永远在躁动,一个蹲过十年大狱的人,肚子里面翻腾的阴谋诡计之龌龊和卑劣,是普通人无法想象的。
那天在供销社偶遇以后,他立刻抛下明星,悄悄缀在袁卫星的身后跟踪到十八号。
正巧那天顾小四来家送菜,被陈金贵误会是卫星的对象,他一边偷窥一边暗恨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