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先这院子并没有人住,就被当作这群流浪儿的一个据点,他们晚上偶尔过来,就从西厢的破窗户跳进屋子,睡在二楼的那个破床架上。
徐老爷子发现这五六个孩子的行踪后,也没有和他们正面对上,想着孩子找个落脚地方也不容易,如今刚开春晚上还冷,就假装不知道,不去撞破这事。想着孩子们发现屋里有人,可能就不来了。
孩子有时候会偷偷借用厨房,倒也懂得规矩,不用凉亭里的柴禾,只用自己捡来的煤烧火,也从来没动过老爷子从家里带来的那点粮食。
今天夫妻俩吵吵嚷嚷冲进院子把孩子们堵在厨房里,这也是徐老爷子第一次在青天白日底下看清楚这些孩子的样子。
“对了,小东家。炖鸡的砂锅可是个民国时候传下来的老物件了,炖鸡炖肉特别入味,是个好东西,现在盖子摔破了,我们家也是损失了。”
徐老爷子一声小东家把孟珍珍叫得一阵寒,好像自己成了地主婆一样。
两边词儿一对,女人就又骂起人来,大有要两家联合起来,动私刑处置孩子的意思。
“还没听孩子们说呢,”孟珍珍一把抢过女人手里的扫帚,跟徐老爷子问了问确定不是自己家的,就好好放到了一边去,“你先别激动,我们好好说话,把事情解决了。”
说完她又走过去对着个子最高的那个孩子眨眨眼,
“为什么要偷鸡,从头到尾把前因后果说清楚,这样我们才知道怎么帮你!”
——来吧,是该你卖惨的时候——被告,请把握好这次自辨的机会——让陪审团,哦不,吃瓜群众同情你们吧——
结果都不用刻意煽情,这几个孩子的遭遇已经是见者伤心、闻者流泪了。
最大的孩子十一岁,父亲是矿工,在私人小煤矿干活,挖着挖着井塌了人没了,母亲拿着赔偿金和人跑了。孩子和爷爷相依为命,到了八岁爷爷得病走了,留下他孑然一身天地间。
爷孙本是租在前面巷子一个大杂院的柴禾间里,爷爷走了没钱交租就被赶了出来流落街头。
天大地大,一个小孩是没法谋生的,于是好几个有相同遭遇的孩子就在街上认识了,组团挑战这冷漠世间困难级别的生存模式副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