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岚让她发泄了会儿情绪,说:“丁美玲女士,先谈正事儿。你在里面做了有罪供述了吗?”
叮当说:“我觉得自己全完了,在里面一直哭,他们问什么我都在哭,写了笔录,一会儿说自己有罪,一会儿说自己没罪,让我签字按手印,我害怕,就又给撕了。他们没办法,说先关几天让我适应下被关起来的环境,你如果不捞我出来,我真不知道我会不会崩溃。”
潘岚说:“对表现激动的羁押人员冷处理几天再录口供,是侦察机关的老办法了,就等着你受不住煎熬精神崩溃了再问。现在还是零口供就好,你这个案子,是陈年旧案了,我想知道,你是通过什么手段来做你的账目,将送给别人的钱计入账目支出去的。”
叮当说:“为了少缴税款,公司把这一项列为‘公关费’,那时候税务查的不严,这种吃回扣的行为司空见惯,公家集中心思发展城市基建,一直不怎么紧。等国家进行了医改,我嗅到了这一行业越来越规范的味道,把公司的旧关系全弃了,不再参与高回扣性质的经营活动,把公司法人转给了一位下属朋友,自己一直游山玩水,并没有具体参与经营。”
潘岚喝了口果汁:“问题出在这笔‘公关费’,如果被司法机关认定为行贿,数额过大,是要判刑的。但问题又来了,荣东的经侦机关,是如何发现你这笔支出有问题的。根据一般的案子来看,被抓住的受贿人哪有几个主动交代拿了谁的贿赂的,都是司法机关在找证据证实,受贿人宁愿承担‘巨额财产来源不明’的罪名,也不会在自己的受贿金额上加码。”
叮当低下头:“后来电子银行兴起,我也跟了下时尚潮流,用手机银行转了几笔回扣,估计是这里出问题了。”
吕彬插了句话:“你傻啊,怎么不用现金?”
潘岚说:“吕彬,你说这话就没劲了啊,事情已经发生了,不应该想办法解决问题吗?这样,丁女士,抛开我作为律师的职业道德不谈,我们谈一下普世道德,等着医院救治的病人,因为你的行为承受着难以想象的天价医疗费,你觉得亏心吗?”
叮当流出泪来:“我后悔了,我早就后悔了。”
吕彬说:“她考虑过把财产都捐了给慈善组织,是我没让她这么做。”
潘岚说:“锦衣玉食,雕车宝马,有钱活的真是潇洒,我不仇富,但我从心底对为富不仁的行为痛恨。虽然出于律师的职业道德,我会全力以赴,但除了工作之外,我觉得应该跟你保持距离。”
叮当嗫嚅着说:“我知道,虽然我有点钱,但我每天都不快乐。我知道,你们土生土长的荣东人,都是嫉恶如仇的,谢谢你还肯来帮我。”
潘岚说:“我看在徐薇薇的面子,才来搅这一趟浑水。我受你的委托,银行那边的明细我查询了,您说的几笔公户手机银行转账,共计7次,钱数是469万,我当时都差点骂出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