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兔子还模拟出了呼吸,软绵绵的肚皮轻轻起伏着,分外催眠,燕楼趴着趴着就睡了过去。

小屋的圆窗映着外面的一小片星空,温柔的夜风拂起纱帘,把屋中央那一小片光影扰乱。

夜晚是静谧的,也是温馨的。

尼克勒斯在温柔的黑夜里静静的看着燕楼恬静的睡颜,心底涨得满满的,他忽然理解了人类所说的拥有全世界的感觉,这比拥有世界更美好。

他也怀着这样愉快的心情闭上眼,在入睡前,尼克勒斯觉得今晚一定能做个好梦,也许是和燕楼有关的。

半夜,睡熟了的燕楼顺着略圆润的肚皮滚下来,尼克勒斯下意识的去捞他。

但是才刚碰到人,一股巨力袭来,他在半梦半醒间从床上飞出去,撞到柜子发出老大一声巨响。

尼克勒斯:???

柜子顶上的空果篮滚了两圈,终于无力的掉下来,先是落在他头顶将人彻底砸醒,然后咕噜一滑险险的挂在大耳朵根上。

踹了人的燕楼也被惊醒了,他警惕又茫然的四处看了两眼,很快发现了坐在柜子底下狼狈又委屈的大兔子。

燕楼:“……”

一看就是他做的孽。

他很有自知之明,自己的毛病自己也清楚,只是没想到对软萌无害的玩偶也放不下戒心。

“你没事吧。”燕楼起身把晕乎乎的大兔子扶起来。

尼克勒斯还陷在他那一脚的余韵里,略有些恍惚,“没…没事。”

燕楼点点头,披上自己的外衣,说:“你休息吧,我出去一下。”

尼克勒斯立马回过神来,急忙问道:“你要去哪?”

“随便走走。”

尼克勒斯自然不会放他一个人离开,顿时顾不得回忆和思考那一脚是怎么回事了,亦步亦趋的跟上燕楼的背影。

“回去吧。”尼克勒斯说,“外面有点凉,屋里暖和。”

燕楼有些好笑,他一个鬼怎么会怕冷,“我不冷,你别跟了,待会把毛打湿了不容易干。”

“那你跟我回去。”尼克勒斯偷偷摸摸看他一眼,拍着自己又软又弹的肚子说:“我真没事,连一点印子都没有。”

“我知道。”燕楼笑着爬上一座空蛋壳屋的屋顶,“我就是有点闷,出来透透气。”

尼克勒斯看着他脸上的笑容,忽然笃定的说:“你不高兴。”

燕楼扭头,对上这双乌黑的眼,无奈的叹了口气,“有一点。”

尼克勒斯爬上屋顶,但不是在燕楼身旁坐下,而是绕到他身后,用高大的身体将他整个人半裹起来。

燕楼身形僵硬一瞬,然后缓缓放松,任自己靠在暖融融的兔子身上。

兔子身体模拟出来的活着的特征尽数消失了,没有呼吸,没有心跳,他就像一个普通的大玩偶,毫无威胁力,也没了显著的存在感。

尼克勒斯环抱着他,轻声说:“不开心就说出来,我在听着。”

玩偶的声音和陛下太过相似,燕楼微微闭眼,恍惚觉得是陛下在等着倾听。

他从来没有试图向人倾诉过,一半是因为他不信任任何人,不愿意向别人袒露自己的脆弱。另一半是因为他不允许自己有这种示弱的行为,自小的经历告诉他,他没有任何人可以依靠,所以必须一个人坚强的扛着所有重担,任何软弱的念头都可能摧毁他的铠甲。

但是自己做的人偶应该在可信赖的范围内吧……或许并不是,他只是被人偶的声音蛊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