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不麻烦不麻烦,”甄君连连摆手,“反正也不远,正好顺路就送过去了。”

他秉承着贾君的原则之一编个小瞎话——“做人情一定要做的让别人安心、让别人快乐”“我做了点蒙布朗栗子蛋糕,还有欧培拉,真是太谢谢你了!”Lucie抱着一个不知道用什么植物编织的小方篮子,打开来看,里面衬了淡粉色的衬布,和巧克力色的甜点放在一起,简直像结了婚三年一样的和谐。

没看清她是怎么操作的,篮子的边儿就给放下去了,就变成了一个小方盘子,几小个精致的甜点就那样甜甜地坐在那里。

“嚯——这太不好意思了,您真是太客气了!”这几小个儿虽然不大,贾君一看就知道做起来得挺费事儿的。

“没有没有,我很喜欢做这些甜蜜的小东西,以后有机会一起喝下午茶呀——”“好好好,您受累您受累,只要不给您添麻烦,到时候我们一定去!”并没有想象中的文化冲突,四人高高兴兴地闲聊这闲聊那,对彼此生活中无关紧要的、但和自己不一样的琐事都很好奇,都很感兴趣,也都很包容。

不论谁说了什么都没什么对与错,不论谁发表了什么态度都不值得上纲上线,只是邻里朋友闲聊天,就是应该这样既悠闲,又有趣。

Lucie保证了气氛绝对不会是紧梆梆的,贾君确保了话风一定是好玩儿的。

甄贾二人还送了她俩不少桃子,然后就各回各家,都高高兴兴地继续做自己的事情了。

她母子二人走后,贾君感叹道:“谁说中华文化不魔性的?你看才一代人,Lucie就中|国化多了。”

“??”甄君觉得Sonia的中文说的比Lucie好的多。

“颜色啊,你没发现Lucie非常喜欢用一些中国的传统色彩,就是那种颜色很深但是饱和度很高的,缎子一般的颜色——中国人的雍容和法国人的华丽,完美——”甄君一听颜色就头疼,完全不能理解他在说什么。

所以贾君很少让这个话题持续很久,马上新起话头:“今天晚上怎么睡啊?——你在主卧,我在主卧隔壁?”甄君一来这个世界就是跟贾君一起睡,所以他从来没考虑过自己睡一张床、一个房间是怎样的感觉,突然觉得很好奇,便一口答应下来。

到了晚上才知道不是那么回事儿,倒不是害怕,主要是他感觉很无聊。

平躺着,看着自己的鼻子,翻个身儿,看着自己的胳膊。

只有自己的呼吸声,只有自己的四肢互相随意纠缠。

真是没趣儿的要命。

他睡到半夜,便忍不住想去看看贾君,蹑手蹑脚地走到他跟前儿。

只见被子自己睡在床的里头,贾君睡在床的外头,像一团脱水的银耳,皱缩在一起。

他探身儿把被子扯出来,抖了抖给他盖上了,站在床前继续观察。

不一会儿,贾君就像银耳泡在水里,慢慢的就吸水舒展开了。

甄君觉得真是太有意思了,又把被子给他掀开了。

贾君又渐渐地皱缩起来了。

甄君又给他盖上了。

贾君又舒展开了。

甄君又给他掀开。

贾君又皱缩了。

······就这么来来回回玩儿了五六回,甄君玩儿的心满意足,就心情愉悦地去睡觉了。

第二天起来,贾君觉得鼻子有点儿堵,还以为是昨天下雨受了寒气,他怎么能想到他昨天晚上一直在溶胀与皱缩中无限循环啊。

快到中午吃饭的时候,贾君的手机意料之外地开始疯狂震动,他以为是甄君提前来给他送饭了,掏出来一看——嚯!——温老爷子!妈呀妈呀!怎么忘了这一茬了,他昨天埋过伏笔了!行吧,那情节都到这儿了,也只能继续了。

“温老师您好——”“哎,好好好,你今天中午有事儿吗?”妈呀这个问题叫人怎么回答!但是昨天已经有过事儿了,今天要是再有事儿,那他是来读研的还是来办事儿的,只好硬着头皮热忱地答:“没事儿——”“哦哦,我在外面,忘拿了个东西,你给我送过来吧,在我桌子右手边,一个蓝色的文件夹,地址我短信发给你,尽快来,但是路上小心点。”

“好的好的,您放心,我马上就到。”

挂了电话,马上就来了一条消息,贾君一看——嗬!——这是什么意思?把东西给你送到饭馆儿里?!就你一人儿啊还是很多人啊?要是有人都是些什么人啊?我是留下伺候局儿还是回来?这到底想让我做什么?我送的东西到底重不重要?有多重要?为什么让我去不是别人?贾君一个头七个大,赶紧给甄君发了条消息:“老板找我有点儿事,要不今天就别给我送饭了吧,我待会儿去食堂随意买点儿就行,你要是自己吃饭很孤独就看个法制节目什么的,杀|人放|火的那种,很赤鸡的(=?ω?)?”站起来,抻了抻脊椎,又拉了拉四肢,深呼吸几下,撸了撸头发——怕什么?!干就是了!他拿上文件,打了个车飕飕就奔馆子去了,地址写的非常详细,连单间儿号都写好了。

上三楼转过廊,看门号拉把手,一脚踏了进去——哦!一下子就被门角儿挂住了裤腿儿,一下子就把他带倒了,一个轱辘蛋儿在地上滚了一圈儿,最后竟然正好滚正当了站了起来,他杵在那里自己都不知道刚才自己做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