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如故对这孩子的相貌露出了一丝奇色,看向如一,开口的却还是混账话。

“你一直没走啊。”封如故慨叹,“果真是想偷看本君洗澡。”

若是方才,如一还会解释一二,说他上次前来,便是察觉正殿空了,而有人潜入别馆。他轰走了那群冒失的小弟子后,便恪守了与常伯宁的约定,在此守候,以防有人要伤封如故。

但封如故这么一说,他便再无开口解释的打算。

确定眼前的小孩子战意全无,如一收起剑来,把剑押在身侧,挪了目光,放在了封如故身上。

他这回是从汤池里直接出来的,来不及换上干爽衣物,身上的浴衣被温泉水尽数打湿。

他身上的浴衣是鲛绡所制,乃衣料中最最上等之物,一尺三金,足见常伯宁对封如故有多么疼宠。

少年往事,突地袭上如一心头。

他第一次去绸缎庄,便是常伯宁领他去的。

那时,他并不认得布料好坏,常伯宁便一样样带他认过去,这个是宋锦,这个是缂丝,那个是漳缎……

他们转来转去,只看不买,惹得伙计不耐,拿掸子来赶他们。

常伯宁问他:“喜欢哪一种?”

彼时,如一不识好坏,随手指了样挂在正当中的缎面。

在伙计露出轻蔑的神情时,常伯宁打开荷包,丢了两块金上案:“劳驾,为我家小红尘裁衣,做一身夏衫。”

那人笑起来牙齿雪白,眼睛明亮,看人的眼光似专情,又似多情。

不知他望着封如故时,是否也是一样的神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