沪城的弄堂大大小小有好几千个,本地人也不可能知道所有的弄堂,楚翘更不清楚。
“宁安路,往这边走。”露露指了左侧,“再走二十来分钟吧,我住在歌舞厅附近。”
到了宁安路,露露指了一条狭窄的弄堂,越往里走越窄,只能容一辆自行车穿过,多一个人都挤不下,两边是拥挤低矮的房子,东扯西扯拉了不少绳子,上面挂满了五颜六色的衣服,还有不少花裤衩,就在头顶上挂着。
此时天朦朦亮了,大部分人家都在睡觉,但也有起得早的,清洁工和倒夜香的,弄堂里有公共尿池,就在路边上,矮矮的一堵墙,勉强能遮住一点,这种公共尿池是方便男人用的,背过身就能小便。
也所以,弄堂里充斥着难闻的尿骚味,还有腐臭味和死鱼烂虾的味道,混合在一起,是一种形容不出来的味道,哪怕是清晨,也让楚翘觉得恶心。
两辈子加起来,她都没在这种糟糕的环境生活过,来沪城前她在农村住,自己住一幢房,收拾得干干净净,过得虽然苦,可环境是好的,到了沪城后,虽然住的是储藏室,可整体环境也不错,医院的家属楼住户素质都不错,卫生搞得很清爽,没有古怪的气味。
这种狭窄阴暗的弄堂,让楚翘想到了臭水沟,她一天都住不了,闻着这种臭味,龙肉都吃不下了,她没想到露露居然住在这种地方。
“到了。”
露露说了句,是一幢破旧的老石库门,住了不少人家,窗台上挂了不少衣服,顾野停下车,楚翘扶着露露进去。
“在二楼。”
露露小声说着,上楼梯很艰难,每抬一下脚都会扯得伤口疼,她的脸色更白了,嘴唇都变成了灰白色,还残留着一点劣质口红,像是涂了红漆的地板,年久失修,露出了几块斑驳的灰坑,显得十分荒凉。
楚翘搀着她,慢慢上楼,但其实并没到二楼,只在楼梯转角处,露露住的是亭子间(单独搭出来的小单间,冬冷夏热)。
亭子间不大,也就十来个平方,租金便宜,冬天冷夏天热,有点条件的人都不愿意租亭子间,露露从包里拿出钥匙,扯开拉链时,楚翘眼角瞟到了一卷大团结,难怪包鼓鼓囊囊的,一路上露露都紧按着包。
“家里有点小。”
露露有点难为情,打开门后,一股浓浓的药味透了出来,楚翘有点疑惑,露露身体看着还挺结实的,怎么私下还吃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