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妖握住知趣手微微发抖，眼神温柔如水，温声道，“你先上船，我随后就来。”轻轻一送，知趣已身大船之上。罗水仙等人亦无拖延，纷纷上船，大船乘风开启。知趣只觉得胸中似有什么东西破土而出，他眼泪止不住流下来，知趣从脖中扯下一枚储物戒，塞入罗水仙手中，把黑豆儿放到孔白怀里，回头纵身往船舷一踩，青月鞭出手，啪落河面，打开一串串水波，知趣借力回到界河河畔。

黑豆儿嘎一嗓子就要跟着知趣追过去，孔白一记手刀，把黑豆儿砍晕。

知趣跑过去，擦擦脸上泪，抽咽着大声喊道，“我一出声，就被父亲抛弃！水仙师父，是我求来！黑豆儿，是家族给我！黑豆儿，小白，小金，参胖胖，我视他们为子，他们视我们为父！那些情义，一果一报，他们走，我放心！我从来就希望，能有个人，不嫌弃我相貌，不看中我资质，不因为我手段，来喜欢我！你怕我有危险，把我放到百花境。我不会说什么甜言蜜语，总之，你不辜负我，我定不辜负你！”什么是爱呢？能危险时候把你珍惜人藏到你能想到安全地方。能危险时候，挡你珍惜人面前，让他求生，自己赴死。

如果这都不是爱，知趣实不知晓，什么才算爱。

“你别担心，黑豆儿，我交给小白了。小金，自己也能活好。龟小绿有鹤师弟。参胖胖参老爷还有水仙师父呢。”知趣抱住罗妖痛哭，“你别伤心，你还有我呢！”

“你家族嫌弃你，我家族也嫌弃我。我不嫌弃你，我喜欢你。黑毛算什么！你还叫我黑炭呢！只有那些没长眼睛人才会不识我们好处！叫他们后悔去吧！”知趣大嗓门，即便孔雀王一行人业已走远，都隐隐传到孔雀王船上。

孔雀王遥望前方水天一色，温声问孔白，“那是与朱玄结同心之人么？”

孔白抱着黑豆儿，情绪极坏，只是“嗯”了一声。

孔雀王望着已经将将要成年儿子，温声道，“朱玄眼光很不错。”

罗妖为知趣擦去眼泪，轻声问，“哭什么呢？”

“我是为你难受。”知趣狠狠抽泣着。朱雀生出黑羽就是不祥，妖族纵容下被人族盗走；他五灵根参差不齐亦被亲生父亲嫌弃，一住灵庄二十几年。

他们本身，究竟有何错处？

原本，他以为，他已经忘记了这些事、这些伤害。却不料，这些早已忘怀记忆，其实一直深深镌刻他心底，他委屈，他伤心，从来没有消失过。

他其实一直想伤心委屈痛痛哭一场，可是，先前，有谁能听他哭一声，有谁能明白他这哭声。

而他，又能对着谁痛哭呢？

现，终于能有这么个人了。

知趣再一次痛哭出声。

罗妖却不想哭，他脸上透出苍白脆弱，但，微微一笑时，犹是倾城之色。罗妖望入知趣眼睛，柔声道，“你能陪着我一起死，我很高兴。”

知趣又抽了一鼻子，两只眼睛已哭肿成烂桃，回望着罗妖，大声道，“生不同寝，死则同穴，我也高兴！”

罗妖道，“我马上就要涅槃。知趣，若不能带我走，毁去朱雀蛋。我是朱雀，上古妖神，宁灰飞烟灭，魂飞魄散，绝不为人所炼化驱使！”

“我记住了！你放心！”

知趣记得，他刚刚得到黑豆儿时，因别人灵禽都是朱鸟，独他是黑鸦，许多人暗地里嘲笑于他。他心里不知有多少不服气，听信了灵兽园里使女话，只天真期盼着有朝一日黑豆儿身体里凤凰之血复苏，好变成一只凤凰来给那些笑话他人开开眼界！

现，他终于有了一只凤凰。

这只凤凰还爱上了他。

明明是做梦都梦不到好事，知趣依旧心痛欲裂。

罗妖身体燃起黑色烈焰，所有那些罗妖流地上血都仿若听到主人召奂，从不同地方飞回，甚至，罗妖身上那些伤都被这些黑色烈焰迅速修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