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思索着这句话,脑海里不由得出现了关于蝴蝶幼虫破茧成蝶的生物学描述,也许阿伽雷斯的重造就像这个过程一样,回归相当于茧体的“母巢”,化为液体或者细胞状态,重新生成一个新的他自己,我不知道阿伽雷斯经历这个过程是否会感到痛苦,但我知道蝴蝶幼虫是饱受折磨的。
我望着阿伽雷斯下方苍白的犹如冰霜般的面孔,脑海里不由自主的描绘着他融化成透明的液体的画面,一种不详而莫名的恐惧从心底升腾起来,仿佛是为了化解我的不安,阿伽雷斯将额头轻轻贴在我的额头上。刹那间,一片刺目的蓝光将我的视线吞没其中。
我的眼前浮现出一颗十分巨大的椭圆形球体,它漂在半空之中,外表看上去是一层犹如皮肤般的半透明白色薄膜,上面布满了纵横交织的脉络,就像心脏那样微微搏动着,我能清晰的听见那“咚咚……咚咚”的,沉稳而富有韵律的生命之声,叫人的心神不由自主的安定下来。我的视线穿过那层薄膜,朦朦胧胧的探索着它的内里,里面呈现出一个修长的轮廓。
我靠近过去,看清里面充斥熟悉的阿伽雷斯的身影凝固其中,他的身体沉静的舒展着,皮肤如这层母巢的外壳那样呈现半透明的状态,我足以通过他的皮肤看清他的血管、肌肉、骨骼、还有那颗隐隐发光的蓝色心脏,就像透过x光片去观察一个初生婴儿。
“看见了吗,德萨罗?”阿伽雷斯的声音在虚空中响起来,汇入我的耳膜,令我从幻像中苏醒过来,看见他的深深的眼瞳。
我点了点头。这是他想让我看见的一切,好使我完全理解他的生命形态,让我相信除了牺牲我的性命以外还有别的方法将他治愈。
可是假使…回到亚特兰蒂斯的通道无法开启呢?阿伽雷斯又该怎样存活下去?
我不敢做这样的假设,但假使万一这样糟糕的事发生,我将会不惜任何代价研究出救治他的办法。我攥了攥拳头,这样想着。阿伽雷斯却不断舔着我的脸颊和耳垂,就像一个主人在安抚一只小猫,使我无暇将注意力从他身上挪开去想更多的事情。我靠着他的身躯,将头搁在他的胸膛上,聆听着里面平缓有力的心跳声,渐渐感到世界都空了,一切杂念都不复存在,犹如沉入海底那样沉静安然,安全感仿佛海水那样包裹着我,不知不觉的我竟搂着阿伽雷斯沉入了梦乡。
迷迷糊糊的,我感到自己漂浮起来,视线里出现了一片蔚蓝的海,一艘救生艇上躺在一个黑发白皮肤、细手细脚的少年,我一眼就辨认出来那是我自己。我穿着一件潜水服,小腿上有着被锐器割裂的伤口,鲜血从破裂的橡胶衣料里汩汩的淌出来,一根锐利的物体正插在我的脚踝上。那是蜘蛛蟹的断肢。我意识到我正身处我多年前在日本的一段记忆里,我和我的同学刚刚遭遇到辐射区变异的蜘蛛蟹袭击。
可是为什么我会独自一人在橡皮艇上呢?我明明记得我在短暂的昏迷后就回到了自己的船上,并救起了我受伤的同学。难道这又是一段被我遗忘的记忆?
我纳闷的望着下方昏迷不醒的自己,忽然看见一道长长的水波向皮艇袭来,我有某种预感的睁大了双眼,果然如我意料之中的,我看见拖曳着银灰色头发的身影从海面之下浮了起来,靠近了皮艇边沿,然后他就像每次为我疗伤那样舔过我腿上的伤口,将我那已经派不上用场的潜水衣从身上剥下来,就像幼时那样,将已经成长为少年的我拥在怀里。
而我好似还陷在与蜘蛛蟹对抗的恐怖回忆里,对这个突如其来的怀抱本能的挣扎着,挥舞着双脚,惊惶的大叫着,阿伽雷斯却将我搂得更紧了,他犹豫的俯□去,用嘴唇堵住了我颤抖的呼喊,安抚性的抚摸着我的脊背,我很快安静下来,无意识的环住了他的脖子,腿不由自主的夹着他的腰胯,在那些紧密的鳞片上微微磨蹭着,就好像是早已形成的习惯。
但我的习惯显然引起了阿伽雷斯的某种反应,他抚摸着脊背的手忽然僵在那儿,停顿了一下,将犹如考拉般挂在他身上的我这个小德萨罗拉扯下来,放平在皮艇上。我看见自己就那么的裸陈在他面前,被阳光晒得泛红的皮肤像海豚那样滑亮。我半睁着迷蒙的眼睛,含混不清的呢喃着什么,双腿甚至无意识的微微屈起分开着,露出白嫩的屁股,就像在该死的引诱着阿伽雷斯。
我看见他低着头仔细端详了我好一会,眼底闪烁着烈焰般灼灼的渴望,蹼爪抚摸着我青涩的、尚未长成一个成年男人的身躯,无法忍耐的俯身下来,将我笼罩在了他的身下。少年时的我就那样半梦半醒的仰着细弱的脖子,承受着、享受着这侵入的到来。没过多久,那条埋在水里的黑色鱼尾便耸动着,带着整艘小皮艇在海面上震荡起来……
我口干舌燥的望着这不为我所知的隐秘过往,忽然明白了为什么那次糟糕的航行过来后,我的屁股疼得好几天都下不了床———阿伽雷斯这个混蛋在那时就忍不住占有了我……见鬼,那时我仅仅只有十五岁!
眼前由我自己和阿伽雷斯演出的画面不断刺激着我的神经,让我几乎是在难以忍受的燥热中醒过来,□硬得一趟糊涂。我睁开浮肿的睡眼,看见他正闭着眼,胸口均匀的起伏着,像是对我的梦境和身体反应毫无感知。我的目光徘徊在他抖动的眉眼线条上,逗留在他微微滑动的喉结以下,不可收拾的向下溜。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梦到这个,有可能是因为跟阿伽雷斯睡在一块,受到他的脑电波影响。他看上去也在做着美梦,说不定跟我是同一个。我在安静的黑夜里像个暴食症患者那样响亮的咽了口唾沫,天知道现在躺在我身边的阿伽雷斯简直就像个藏满美味食物的大冰箱。我挺尸般一动不动的躺了一会,望着天花板深呼吸,最终还是忍无可忍的坐起身来,将衣服穿好,打算去盥洗室解决掉我的生理需求。
我蹑手蹑脚的爬下床,推开门走出去。外面的光景让我着实有些惊愕,周围的海面上竟然雾气蒙蒙的,甲板上也不例外,十步之外就难以看清,连船舷都只剩下了模糊的轮廓。 不远处的盥洗室亮着灯,好像有人在里面,我裹紧了衣衫疾步走过去,却看见前方站着一个人影,我分辨不清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