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七随手关上门,这才眯起眼睛努力环顾四周。刘汀家的卫生间很大,分为五谷轮回区和沐浴区两大块儿,戚七边看边走,把马桶浴缸以及各种犄角旮旯都找了个遍,甚至找到了刘汀半年前遗失的瑞士表,就是没有蝙蝠。可也不能算完全失败,因为浴缸旁边堆着的衣服分明是之前刘汀借给帕塔穿的那些。
“衣服在,人没了。”戚七也觉得累,喝多了人就是发虚,索性坐到马桶盖上,跟刘汀遥遥相望。
“那就对了,他自个儿变身,但衣服不会跟着变嘛。”刘汀越想越觉得自己真聪明。
“问题是他人呢。”
“肯定就在这里,你再好好……”
“刘汀别动!”
“嗯?”
“如果我没看错,它就趴在你脑瓜儿顶上。”
“帕塔?”
“不,蝙蝠。”
只见一团毛茸茸的东西就那么若隐若现潜伏在刘汀浓密的秀发里,深棕色,拳头大小,看不见脑袋和脸,只安安静静的蜷缩着,一动不动。
“靠,拿我脑袋当鸟巢了!”
听话二字根本不存在于刘汀的字典,所以下一秒他就伸手去抓。奈何脑袋顶上没眼睛,加上醉醺醺的手里也没个准头,也不知道胡乱把对方哪里弄疼了,就听“吱——”地一声惨叫,小蝙蝠奋力飞起以极快的速度开始在浴室里飞窜,啪嗒啪嗒的声响不绝于耳。
戚七一眨不眨,看着小蝙蝠一会儿撞到镜子,一会儿撞到窗户,一会儿又撞到刘汀脸上,有点儿相信那就是帕塔了——喝多了就晕菜是一条真理,不以主体的生物类别为转移。
鉴于帕塔实撞得太过惨烈,刘汀和戚七实在看不下去了,俩人一商量,决定先把人逮住,安抚安抚,再做打算。
但蝙蝠岂是那么好抓的?香妃扑蝴蝶地折腾一气,刘汀和戚七累得跟孙子似的,人家帕塔还在自由飞翔。刘汀第一个举手投降,说没力气了。戚七比他多坚持了一分钟,也败下阵来。俩人就肩膀靠着肩膀瘫软在地,怀念起了小时候捉蜻蜓的纱布网兜。
再后来俩人聊着聊着,酒劲儿彻底上来,也不管地界儿合不合适,直接眼睛一闭,寻周公去也。
翌日清晨。
刘汀是在一阵“鬼压床”的惊悚中苏醒的。起初他想翻身,可蠕动半天愣没翻成,后来他又想把被子掀开,哪知伸手就摸到一团肉呼呼的玩意儿,吓得他嗷地一嗓子,惊醒。
戚七本来睡得好好的,正梦见吃梅花糕,却忽然被天外魔爪在脸上蹂躏半天,接着魔掌还跟受惊似的发出刺耳尖叫,戚七就是脑白金的睡眠质量也扛不住,于是不甘不愿地,睁开眼睛。
帕塔睡觉从不做梦,也几乎没任何感知,所以当他作为“叠罗汉”的最高层被人掀翻在地之后,也只是悠悠苏醒,然后确认了戚七和刘汀都在身边之后,半睁着懵懂的眼问:“为什么我们要睡在地上?”
对啊,为什么呢?还是厕所的地上。
刘汀和戚七面面相觑,除了在对方脸上看见相同的头疼表情外,再无其他。
三个人默默无语相对了五分钟,刘汀又发现了另外一个问题。
“帕塔,你喜欢裸睡?”
“啊?”帕塔呆愣,下意识摸摸自己线条优美的胸肌腹肌肱二头肌,也一脑袋雾水,“对啊,我的衣服呢?”
“你俩给我闭嘴!”戚七打住这俩二百五,总觉得有些东西在脑袋里呼之欲出,可,是什么呢?要不人总说酒是穿肠毒药,这贪杯真是要不得。
哎,来了来了。纱布网兜……香妃抓蝴蝶……鸟巢……满地的衣服……晕菜的蝙蝠……蝙蝠……蝙蝠?哦对。
戚七总算想起来了:“帕塔,你昨天晚上变成蝙蝠了。”
帕塔歪头,半天没反应过来。倒是刘汀一点即透,继而向戚七抗议:“靠,说这话的时候要搭配表情,表情懂不懂!”说完他转向帕塔,双手抓住对方肩膀,忽然猛烈摇晃起来,“坦白从严抗拒更严你他妈的怎么就能变成蝙蝠呢——”
戚七黑线,看出来了,这事儿对刘汀冲击很大。
帕塔被摇得够呛:“刘,慢、慢点儿,我头晕……”
刘汀发泄得差不多了,方才罢手。然后眯眼睛看了帕塔半天,决定先给“敌人”穿上衣服,再严刑逼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