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之清得到尤川的肯定回应暗暗感慨了一句,转向镜头扯谎道:“可能是我的门锁出了问题,反应比较慢。”

说完他推开门,进了卧室后刻意放轻脚步。

冯梁秋的睡相好到可怕,规矩地平躺在床上,白色的被子只盖到腋下,两只胳膊伸出来后在肚子上交叠,朝着天花板的那张脸上似乎写着两个大字:安详。

黎之清受到他这睡姿启发,索性掏出手机搜了一段丧葬曲子,开到最大声后直接塞到冯梁秋枕头边播放,自己则散开头发,收敛了所有表情站到床尾,借了一个小灯从下巴照上去。

黎之清放的那串曲子音质不好,有的地方很刺耳,加上声音又大,冯梁秋没过五秒就拧着五官醒过来,一睁眼就看到对面站着一个瘦瘦高高的人,头发盖着肩膀垂到身前,脸上煞白,直勾勾地蹬着自己。

冯梁秋没醒彻底就一个哆嗦把屁股癫到枕头上,心惊胆颤完了认出那人是谁,反手把枕头砸过去,张嘴酝酿了好一会儿才高声骂出来:“黎之清你有病吧!!!”

黎之清伸手随意一抓,反手给抡了回去,把灯塞给跟拍后直接掀着被子扑上床,对准冯梁秋套头就揍:“我三点半就饿着肚子给你做早饭,你睡到六点还挺美的啊!”

冯梁秋在上节目前给黎之清细讲了不少个人经验,参加综艺就要玩得开,越端着架子越累,靠综艺立人设就最险的走招,冯梁秋以前被公司控制的时候没少在这上面吃过亏。

黎之清把他的话听了进去,又从来没想过搞什么人设,扑过去也没认真打他,就最开始那一下用了力气泄泄愤,冯梁秋在被子里挣扎反抗了几次竟然仗着自己的吨位优势把黎之清压了下去,两人在床上乱七八糟地伸胳膊蹬腿,闹了一会儿就适时收手。

“我给你争取磨砺自我的机会你还不领情。”冯梁秋最初被吓了一背冷汗,现在脑门都冒着热汗,见黎之清下去伸腿就给他屁股不轻不重地来了一脚。

“去你的,”黎之清回身把他的脚踹回去,“三点钟的磨砺你自己怎么不来?”

黎之清知道冯梁秋的意思,就算人气再高,他目前没有能拿得出手的作品,在新人里也站不住脚,导演组未必能重视他,冯梁秋一半是真想整他,一半也是想把自己的镜头跟黎之清共享,防止后期被剪得太狠。

黎之清很感动,饿着睡下和被饿得醒过来更是煎熬。

在他还没杀青的时候,冯梁秋在剧组跟他打嘴炮向来败多胜少,黎之清这会儿一苦逼,他就真忍不住想乐,结果没等他把嘴角咧起来,一股熟悉的感觉又从脚心直扎进头皮。

经了这么多回,冯梁秋也不用琢磨了,直接在对面那些人里把尤川找出来,对方果然是在看他。

虽然尤川脸上没什么表情,可冯梁秋被瞥得多了,也慢慢能从对方目光里分辨出简单的讯息,比如现在是明明白白地四个字:老子不爽。

冯梁秋觉得网上那些小姑娘们只说对了一半,尤川单在黎之清看他的时候才忠犬,黎之清只要没给他爱的眼神,这助理转瞬就能变成护崽的疯狗,谁对他孩子不好他就用眼神剜谁。

《帝王录》的人对黎之清都喜欢,就他时不时跟狗崽撕两下,尤川看他真是一剜一个准,现在这下子比之前的都要疼。

冯梁秋换好衣服,心说那群靠被公司雇去骂街的人千万别把机关枪对到黎之清身上,不然这疯狗肯定不是剜一眼这么简单了。

冯梁秋表面没心没肺,可心思其实挺细,尤川对黎之清的态度明显不像普通的雇佣关系,要么是特喜欢,要么是特专业,甭管是前后哪一个,这都表示黎之清不大可能会是寻常人。

冯梁秋在圈子里混到现在,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黎之清从里到外都干净,反正怎么样他都乐意跟这个后辈做朋友。

这个时候的冯梁秋只认为黎之清八成是哪家送出来品尝人生百味的小少爷,等他知道了实情才是真他妈的卧槽。

这不是少爷,这是国家派出来的太子爷,社会大众都没意见的那种。

“你助理气场太强了,他才像‘武林至尊’啊。”冯梁秋随便洗漱了下就跟太子爷出来,胡子都没刮。

摄像师闻言还转过去给了尤川一个镜头,当作后期的细碎素材。

冯梁秋接着对黎之清说:“至于你呢,就是寺院的扫地僧,一出手连‘武林至尊’都能打趴下。”

他一说这个黎之清就想到尤川的两次彻底放水,第一次笑吟吟地对着他说“别谦虚”,第二次笑吟吟地躺在沙发上看着他,那模样像是黎之清不亲他一下简直天理不容。

可惜最后天理还是容了,罪魁祸首就在旁边提醒他记起那天的情形。

黎之清翻了他一眼,走到导演身前伸出右手,准备抽选下一位嘉宾的房卡。

国内的综艺节目说是没有剧本,可录制过程里总导演和跟拍导演的每次暗示都是剧本,比如现在,右边第二张房卡露出的面积明显最大。

冯梁秋也看出来了,在黎之清后面佯装清喉咙地咳了两声。

黎之清面色不改地把第二张抽出来,到达对应房间后确认完是位男嘉宾才开门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