篱然的眼泪再也控制不住地流下来。
他从来没见过这样的阿爹,他的阿爹,真正的上古凶兽,从大荒走过,杀伐果断,从不弯腰低头,现在却跪服在地。
本来背对篱然,沉稳的天帝,突然转过身,厉声道:“你有什么资格这么做!你带刀来,是想做什么?别忘了我们之间的契约,你想弑主?在那之前你早被反噬,被天道所不容了!”
天帝神色有些癫狂,再维持不住。观湮痛苦地用手指抓住地面,头埋得更低了。
篱然收回眼泪,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阿爹你干嘛呢,说不定天帝有办法保住我呢。”
观湮将脸埋到地上,浑身颤抖起来。
对于阿爹来说,世界上可以没有篱然,不能没有天帝,没有天帝,阿爹就不能存在。
自己不是阿爹的最重要的人,自己也不是天帝最重要的人。
篱然低下头,慢慢接受了这一切。他突然很想何漠,他想再见阿漠一面。不知道是不是出现了幻觉,他真的看到何漠,本该会客栈等他的阿漠。
在一片白茫茫中,一身黑衣站在那里,格外明显,他对篱然笑笑,说:“别怕。”
篱然好不容易忍住的眼泪,又大滴大滴落下来,他想告诉阿漠,他其实确实是怕的,可是现在突然安心下来。
哪怕他们两个面对的是世间无可撼动的人,他已经满足了。
阿漠曾经说过,一定会保护自己。
“呵,你以为你能做得了什么?”天帝嗤笑一声,对于这个只见过两年的少年不屑一顾,哪怕他走近篱然。
天帝恢复了往常的沉稳与威严,既然决定了就不要后悔,要在青曳发觉前,快速解决。
天帝转身面向何漠,视线一直在篱然身上的何漠,终于看了天帝一眼。天帝说不清那是一种什么样的眼神,疯狂又冷漠,决绝而悲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