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安全局给他们在医院的门卫楼里布置了一间房,两人就堂而皇之地住在这里。进进出出的人很多,但房门每个地方都有监控录像,没有监视死角。但他们白天在这里,夜晚则从医院后门,穿到旁边的一座居民小区的某套房里睡觉。

至于年中正,带人驻扎在滕市警局里,吃喝拉撒睡也都在大院里的警员宿舍楼。他给沉夏安排的保护人员就混在医院保安之中,保险起见,还在沉夏脚耳后的皮肤里,植入了一个芯片定位仪,直径只有几毫米,不影响正常生活,也很难被别人发现。

这天,希声在年中正的引荐下,来到了滕市市局的资料室。这里虽说是市级城市,但规模也就相当于一个大一点的镇子,人口不多,环境优雅,因两所著名的大学而出名,这两所大学有五六十年的历史了,坐落在这里风景最好的两个地方。

既然Iolite多年之前在这里出现,希声想,是否能在陈年旧案中找到一点他存在过的痕迹呢?因此和年中正分工协作,一个翻看陈年悬案,一个去彻查李亦偳的家庭背景,深挖Iolite的家庭背景。

翻找了一整天,希声眼睛都酸了,还是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悬案,看起来与Iolite的作案风格相近的。瞅了瞅手边已经摞起来有一米多高的档案,希声的眉毛抽了抽,心说是接着看,还是找局里的老警员打听打听呢?

正犹豫着呢,外头走进来一个两鬓发白的老警官,眼睛灵活地转了几圈,视线停留在他的脸上,问:“小伙子,这些都是你看完的?

希声一点也不谦虚地点点头,他还嫌自己速度太慢了呢,再则心里也有点不屑,虽说是八九年间的案子,但这里的工作效率真的不高,也不知道找人把案卷细致地分类一下,叫人找起来头疼死了!

却听见老警官好奇地走到自己身边,看了看,道:“唉哟,真不赖,你能一目几行?”

“……大概,六七行吧。”希声头也不抬地回答。

“真的啊,来来,小伙子帮我老人家看看一份报告吧,太厚了,有几十张呢!我就是想校对一下,可眼睛不好使,这东西又急着交!”老警官也不见外,也不问他是哪来的陌生脸孔,就从抽屉里拿出一叠资料放在他眼前,“帮我瞧瞧呗。”

希声对待老人家一贯都很礼貌,尽管心里有些不情愿,但还是拿起资料翻起来,唰唰唰,几分钟看完了,对他笑了笑:“挺好的,就只有倒数第七行有个错别字,前面都没有问题的。”

老警官满意地点着头,接过文件,却还是不走,反而把椅子搬过来,坐在他身边打量来打量去,希声被盯着实在头皮发麻,只好问:“您还有事吗?”

“……不不,我没有事了,是你有事。”他拍了拍那一大摞案卷,三分狡黠七分随意地说:“虽然我这老头儿的眼神不好,但脑子……记得东西还算不少。”

希声抬起头,仔细端详了他几秒钟,道:“我想找的是八九年前发生的案子,时间上可能还会更早,案子有些奇怪,受害人或许生病了但查不出具体原因,又可能突然发病猝死,死的时候情况有些蹊跷……但这些案子一直找不到作案嫌疑人。”

老警官听完蹙起眉头,想了片刻,对他指了指外头的茶水房,“那里头有大红袍,你不如休息一下眼睛,给我泡壶茶吧!”

希声欣然起身,勾起一抹浅笑。

“呵呵,现在的年轻人哪,一个比一个精明咯……”老警官摇头嘀咕着,舔了舔大拇指,走到一个书架面前,翻开一大摞卷宗,根据编号,很快挑选出几份,捏在手上。

端着茶壶进来时,希声发现刚才拥挤的桌面空了,只有几份他还没看过的案卷摊开在上面。

“来来,年轻人,你看看这些。我姓章,你叫我老章头就好……”老警官把自己手中那份案卷递给他,装过身,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了两个茶杯,一脸惬意地倒茶。

希声坐下来认真翻阅,这个案子并不复杂,几张纸就说完了,但……看到最后时,他觉察出了一丝诡异。

八九年前的滕市不像现在这么平静,因为有一股黑帮势力从外地流窜过来,那段时间打砸群殴的事情很多,杀人放火不至于,但每天总有两三件伤人的事件,这件案子也是个伤人案。对方提了棍子来打人,威胁本案的受害人也就是一家小饭馆的老板教保护费,老板不从,就被三五个人打得遍体鳞伤。等到警察到了这群人也跑了,赶紧把人送到医院,检查了一遍,医生说没啥大事,皮外伤,再就是小腿骨折了,住半个月的院也就能好。警察也知道是哪帮人干的,当时正准备申请武警过来镇压一阵子,就劝受害人最近躲着些,等过段时间再开店。

受害人就安安心心住院养伤,可没过几天,人没了!家属找医院要说法,医院也没检查出来个所以然,最后只能拉去解剖,解剖的结果是这人突发脑溢血猝死,但他在此之前并未检查出脑溢血,所以就推测说,肯定是当时脑袋也被打了,但损伤的地方实在隐秘,血管也好好的,就没查出来!

希声敲了敲手中的笔,把这份案卷复印了,又问老章头:“类似的案子还有吗?”

老章头翻了翻,递给他几份,“同样是被打之后,过了一段时间后死了的……有的,被打时只是验了下伤,没任何其他问题。”

希声注意到这些案子的发生时间,大约都在一年之内,于是更加怀疑了,“您记得,当时还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发生吗?”这些线索还不够,还很难找到它们与Iolite之间的联系。但经验告诉他,这些案子绝非那么简单。

另外,他也捕捉到这位老章头眼眸里的神色,说不定,他和自己有同样的看法。只不过,这里一直没有人注意到这些看起来过于普通,又没来由的透出一些古怪的案子。

“要说特别的事……那一年的滕市,呵呵,出现了一个很出名的年轻人。”老章头顿了顿,“我对他印象太深了,他当时就是你这么大,长得一表人才,也非常有礼貌,还很爱笑……所有人都很喜欢他,但我却看他不顺眼,总觉得他……”

“怎么,他做了什么坏事?”希声问。

“不……事实恰好相反,他不但没做过坏事,反而有种特殊的能力,居然能预知死亡……”老章头至今也不大相信那些事的真实性,可又没有证据反驳,只好一直把自己的疑惑藏在心底,“他当时是大三的学生,忽然有一天来报案,说自己的同学会死……让我们帮忙保护她。我们都以为他是知道些什么,可他只是拿出一张照片,神神叨叨地说:‘你们看,她的脸是灰的!她就要死了,就在这两天!上一次我看到有人这样,是我在车祸中死去的舅妈!’”

“你们都没有相信他,对吧。”希声托腮坐好,本能地觉得这会是个精彩的故事。

老章头点头道:“是啊,我们没人相信他,结果这个女孩第二天清楚被人发现,淹死在了学校的池塘里。调查之后的结论是,她因为意外失足跌落进了池塘,因为是夜晚没有人经过,所以马上淹死了……”

希声反射性地想,这个人不会是故意预告,随后杀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