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沉夏姿态随意地点了个头:“准确的说,是这个天台和这棵大树,构成了本案的杀人现场……当然了,我们需要注意的是,这个凶手很聪明,也很有计划性,在行动之前还做了不下两次的准备工作,也就是说,为了确保杀人计划的成功,凶手曾经做过好几次试验。”

“试验,怎么试验?用什么东西?”方跃还没有看出来,他们究竟是怎么就认定这里是第一现场的。

希声偏了偏脑袋,用下巴指给他看:“喏,就是那些东西咯!”

沙子、麻袋和麻绳?哦,还有这根晾衣杆?方跃绞尽脑汁地想,东瞅瞅西瞅瞅,忽然来了灵感,死盯着树上那个直径十几厘米的树结看了许久,充分发挥了他这么多年刑侦生涯的想象力和洞察力,终于一拍大腿,笑道:“哈哈,敢情是这么回事!真是的……这叫人怎么想得到!不过,证据呢?要是在这些东西上检测不出来血迹,又怎么办?”

“当然不能仅仅依靠这个……凶手很聪明,当时肯定会想到这一点,但我们还是不能放过一丁点的可能,毕竟DNA证据最有说服力,不容人狡辩,当然其他的证据也还是要找。不管怎么样,你还是马上让鉴证科的人过来一趟吧,最好让家悦也来,他是我们几个人里头运气最好的一个,让他来,也当试试手气!”沉夏笑的倒是异常轻松。

也是,最大的谜题他和希声已经解开了,接下来的就都是方跃的事情。

方跃兴冲冲一通电话把鉴证科的人喊过来,鉴证科的某美女老头表示,如果来了什么收获也没有,全组人一顿燕窝粥!

打了包票说肯定不忽悠人,方跃把希声和沉夏两尊神搬出来,才换得一干美女心甘情愿出勤,半个小时内全副装备走了上来,身后跟着双手插在白大褂里的宁家悦。

宁家悦的脸色比早上更差了,看来一直没休息,怨愤地瞥了沉夏和希声一眼,晃悠悠走到方跃身边,踢了他一脚让他站好,头一歪靠在了他的肩膀上。

方跃跟木头似的一动也不敢动,不难想见,若非是困极了,宁家悦说什么也不会这样明目张胆靠在他身上给人围观的。

于是,对鉴证科解释事情缘由的工作,就落在了沉夏和希声身上。

听完他们两人的推测,鉴证科的新晋美女弯弯自告奋勇要检测血迹,从一个箱子里拿出细长的玻璃喷雾器,但是刚要行动却哭丧着脸说:“不行啊,你们看现在天光大亮的,怎么做鲁米诺发光氨试验哪?!唉,早知道等天黑了再来么,这里是天台又不是室内,不好人工弄黑的。”

希声和沉夏对视一眼,是啊,他们忘了这个。

身边却响起一声轻笑,是鉴证科的元老级人物悠姐:“傻了吧,除去鲁米诺发光氨,你

就不会用联苯胺或酚酞了么?”

弯弯立时囧了,抱歉地把玻璃喷雾器收起来,给前辈姐姐拿出酚酞试验所需要的器具。作为一个新人,她还真是太嫩了!

由于没有准确的目标试验物品,她们两个需要收集天台“眉毛”上的尘土,还有晾衣杆缝隙中的泥土,还有麻绳、麻袋上的可疑物进行检测……这个工程着实有些浩大了。但也不能把东西都收集起来再回实验室做试验,她们觉得那样更浪费时间。

一个小时后,鉴证科的美女们浑身都充斥着黑色漂浮状气体,忍不住对沉夏和希声咆哮:“你们就该等天黑了再找我们来!鲁米诺发光氨要比这个方便多了!”

希声和沉夏齐齐被吼,不自然地挠了挠头发,但幸好笑脸管用,只得亦步亦趋更在她们身边帮她们筛选可疑物。有其他警员拿着希声提供的大红票子,下楼买了些点心和饮料,这才降低了大家的怨气,继续勤勤恳恳,认真仔细地进行试验。

趁着这个空挡,沉夏和希声把张倩茹有可能患有Confabulation syndrome的事情给方跃说了一下,建议他找个比较权威的心理医生过来,给她做做测试。

“但你们得先告诉我,什么是Confabulation syndrome吧?”方跃最近感觉自己的存在价值降低了,认定这与沉夏和希声以某些专业知识欺负他有关。

沉夏见家悦眯着眼睛没有一点想要插嘴的迹象,只好尽可能简略地说:“Confabulation syndrome被称为妄谈症,也称为虚构症。如果患有这种病,患者最具体的症状是,经常会在回忆某段经历或事情时,将过去事实上从未发生的事或体验,说成是确有其事。本来没有发生过的事情,却被他们当做是真实发生过的事实,他们会不自觉编造一段虚构的事实来填补自己遗忘的某个片段。这种病症有可能是因为脑器质性疾病患者的忆力减退而引发的,那就是不可抗因素造成的,他们对于自己的失忆十分害怕,潜意识里想要保护自己,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就会无事实地根据一些看到的或听到的经历或事迹填补记忆缺失。”

“你们怀疑,张倩如主动交代的那几天的情况,不是真实的,而是因为她患上了这种病症,所以无意识地编造出了一段奇特的经历?”方跃听懂是听懂了,但觉得可信度有待商榷。

希声补充说:“我们也只是怀疑,还没有办法证实。不过有一点可以用来检验一下,如果是真的患有Confabulation syndrome,那么张倩如不可能每次复述时都用同样虚构的情节来填补记忆的空白,她的每次重述都会有一定的偏差,当然她自己并不认同这种偏差,会以为自己每次都说的一样。”

“这种偏差,不是用词上的,而是事情细节上的对吧?”一碰到这种有可能具有某种心理疾病的犯人,方跃都是一个头两个大。

假寐的宁家悦这会儿慢慢抬起头,打着哈欠说道:“Confabulation syndrome,听起来是有点像,但我不觉得她是。因为如果这件事是她编造出来的用来填补记忆空白的话,这说明她的病症已经很严重了,那在其他事情上,她为什么没哟编造经历的迹象?一个情况这样严重的妄谈症患者,在和他人交往中不会不出问题吧?”

听他这么一说,沉夏和希声都沉默了。

确实,他们在怀疑时忽略了她其实可以正常生活的一面,而且如果说她连续几天的记忆都出现了混乱或空白,工作时怎么可能不出一点错?

“但是,如果不是妄谈症,她的这段经历也的确太匪夷所思……怎么解释?”希声看着忙碌的弯弯和悠姐,托腮陷入了苦思。

沉夏在脑子里强迫自己改变思维方式,不大一会,找到另一条思路,“有没有可能,张倩如没有撒谎,但是……有人在她的世界里动了手脚?”

“啊?什么意思?”希声、家悦和方跃都抬头凝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