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这是一张几乎完全被撕掉了的页面,抬头只有几个字还保留在上面:多亏他教我用这个办法……

“会是她自己撕掉了这张纸么?”沉夏揣测。

方跃有些不耐地建议说:“可以拿回去警局问问张倩如,我们再看看其他地方,这东西我看没多大用处得。”

希声微点头,没表示什么异议,的确这东西目前为止没显示出什么用处。他刚准备把记事本放进证物袋,眼神一滞,发现这张纸后面的一页上其实有道很浅淡的污渍,不放在眼前盯着瞧还很难发觉。

“怎么?”沉夏凑过来问。

希声用手指给他看,“会不会是撕纸时留下的?”

沉夏却鼓着腮帮子一阵失神,片刻把眸子一晃低头闻了闻这痕迹,说道:“味道很像啊。”

“什么味道很像?”方跃忍不住兴奋,“找到线索了?”

沉夏摇摇头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对快急出汗的方跃说:“还不确定是不是,但我对这个气味有些印象,白天我们从这里拿回警局的那个极地海洋馆得沙漏上,似乎……也有这种气味。”

张倩如是个略有洁癖的人,从小就是这样,沉夏觉着她应该不会手上沾到了污渍到家了还不清洗,那么这个拿过沙漏又碰过她记事本的人,会不会与案子有密切关联?

把自己的疑虑全盘说出口,沉夏的想法立刻得到了方跃的支持,“那好,拿回去给鉴证科,如果能证实这两样东西是同一类物质,那至少能断定张倩如有一个与她很亲密的人,普通朋友是不能接触到她记事本的吧?”

“嗯,如果能在这两样东西上面找到这个人的指纹,就更好了。”希声说完又有了新的疑问,张倩如在警局并没有表现出有亲密友人的样子,她独自被捕,却没什么人来关心她的事情,她还主动对警方表明没有家人朋友可以通知的,只有她公司的老板打电话来询问了一下具体情况。

静默了好半天,希声忽的闯进卧室,打开张倩如的衣柜和抽屉翻看起来,虽说有些衣物他看了不大好,但这是查案也顾忌不了那么多了。

方跃纳闷地看着他,不知道他想找些什么。接着就被沉夏神色泰然地拉着去厕所进行地毯式搜查,看这两人此刻的神情倒是惊人的相似——好似猎豹嗅到了猎物般敏锐。

几分钟后,希声从卧室里走出来,与从厕所里走出来的沉夏一对眼,就像是特工街头对上了好,相视一笑。

“喂,你们不要给我眉目传情,快点说话!”方跃跳脚。

希声露出一抹自信的笑,对方跃说道:“张倩如有个男朋友,尽管她尽量掩藏了他的存在,但他的确存在,哦不,也许是的确存在过!这个人很有嫌疑,但不一定有绝对得嫌疑……必须把他先找出来再说。”

方跃有些不能理解,拽着两个的胳膊问:“等等等等,鉴证科来过这里取证的,他们都没有发现这一点,你们又怎么发现的……”

“很显而易见啊,证据都摆在我们眼前啊!”沉夏环抱起胳膊笑眯眯,见方跃还是一脸困惑不解,只得有条不紊地给他解释一遍:“鉴证科寻找的是犯罪痕迹,因而注意力会在每件物体的遗留痕迹上,判断哪些有可能是嫌疑人留下的线索,寻找嫌疑人在犯案当时留下的线索,需要寻找的是即时证据。那么,他们会并不一定会发散思维地去探查这个屋子里主人的生活痕迹,并八卦她的私生活……除非是她留下的痕迹太过明显很容易被注意到。”

方跃的太阳穴仍旧是突突跳,“你能不能说的具体一点!”

“其实很简单,只要希声和我有意识地在卧室、厕所寻找曾经是否有第二个人居住过的痕迹,很快就得到了想要的结果!”沉夏先将他进到厕所里,快速而简洁地说道:“你看,这里收拾的很干净,地上连一根头发都没有,但犄角旮旯总有洗不掉的印记,比如这种水渍印记!这种洗手台是玻璃的,只要杯底有污垢或者泡沫,实在很容易留下圆圈印记哦,如果主人长期选择把水杯放在同样的位置,这圈印记还很难洗掉。

它的大小和其他东西都合不上,但却与洗口杯杯底一致,但这个洗口杯的底下已经有一个圈形印记了,多出来了一个因为什么?张倩如性格太过有板有眼,是个凡事都喜欢按照规矩来的一个人,做什么都有一套既定习惯,她既然把水杯放在左侧就不会改换在右侧……而多出来的这个印记看起来形成的时间并没有这个水杯杯底印记的时间长,那就只有一种可能,右侧曾经有摆放过另外一只同样大小的水杯,至于为什么会同样大小,情侣之间总爱用配套或同样尺寸的用具不是么。”

方跃听得张口结舌,又问:“不会只有这一个证据吧。”这种证据仔细想想确实有一定的说服力,但显然不能呈堂的呀!

“当然不止,你再看看她的马桶,如果只有张倩如一个人使用,马桶盖用不着老是翻起来,但这个马桶盖的连接处、边缘的磨损程度却表明,这东西在曾经有段时间被磨损的很厉害……这至少能够说明曾有男人与她一起居住过很长一段时间!”沉夏说完又转个方向,指着浴缸外的防水帘说:“再看这个防水帘,已经用了很久所以有些泛黄,但是上面的水渍痕迹很明显分为了两层,上面一层的高度显然超出了张倩如洗澡时经常可飞涧水珠的高度,而且看起来颜色较深,估计是经常把头发上的泡沫蹭到上面的缘故,但张倩如不会,因为女人毕竟要仔细细致些,而且洗澡时动作更

小……还有……”

“停,我……我信你了还不成么?”方跃有些为难地挠了挠耳朵,他被沉夏说服了是没错,但是这些证据都不具备被呈上法庭的说服力,只能算是辅助证明,他们还得找更确实的证据。

沉夏了然一笑,耸了耸肩膀说:“没关系,我也只是通过这些来做出相应推理,这些并不能作为决定性证据我是明白的,但却能给我们指明方向……希声在卧室发现第二人的生活痕迹也是同等道理,既然你相信了就不用我们再费口舌了,问题是……如果张倩如不说,我们怎么能知道这个人的名字和相貌呢?”

“可以从死者入手,死者既然是张倩如的好友,那她们应当会认识她的男友,或许还告诉过身边的什么人……”方跃想着,立刻给属下打电话,让他们尽量多找一些资料,并着重寻查这件事。

把这个线索搁在一边,三人决定再仔细看看,务必要做到事无巨细没有遗漏。这时方跃的电话响起,接起之后按了扬声器,原来是家悦查出来那个女死者的死因了。

“家悦,女死者是死后才被吊上树的对吧?”希声问。

方跃很肯定的说:“的确如此,这个倒霉催的可让我费了好大力气,差点把她的内脏都给查遍了,幸好我及时停下来转移方向去开了她的脑袋……这才发现,原来这个女人是死于脑部创伤,但她得脑袋没有任何外伤痕迹,就这个让我犹豫了好久到底要不要开颅!她这种脑创伤并非一次性致命,也不是外表看得出来得,而是因为脑部常年累月遭受到某种程度的撞击,导致脑部功能渐渐发生退化,最终发生衰竭而亡……死的时候就跟突然猝死没什么两样。”

“这么说来,嫌疑人有可能不是故意要杀她……或者说,她的死本来就只是个意外?”沉夏不由得心生狐疑,麻烦呀,这又是一个新疑点。

希声紧跟着绷直嘴角,哂笑一声:“还有一种可能,杀死这个女人的罪犯与把两个受害人吊在书上的,其实……是两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