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笑话……”聂浚伟神态不屑地靠在门边,反驳他:“该听的听,不该听的可以不听,我来学校是学习的,学生守则上可没说过,老师让我们做什么,我们就必须做什么……你要我去死,难道我真的跳楼?”
“嗯嗯,这话还真说到点子上了……”沉夏笑意一收,一本正经说道:“上个月在K市发生过一起自杀案,就是一个学生听了老师‘你这样的蠢学生不如死了算了,不死将来也只能当坐台小姐”的一句话,跳楼死了。”
聂浚伟立时被他噎住了,“我说尹老师,你扯远了吧!”
沉夏凝眉挑起眼梢,对他做了个摆手的动作,“哪里,凡事都是有联系的,哪怕是细微的联系呢。你听说过蝴蝶效应没有,看过《死神来了》没有,很多事看起来没有关联,但其实关系大了!咳咳……有点偏题了,说回到我使唤你这件事上来,你觉得如果一个人长期被别人呼来喝去,会有什么反应?”
聂浚伟很快回答他:“会生气啊,会拒绝啊!哪里有人愿意被人呼来喝去的,就算是父母,要孩子做事也该说个‘请’字,更何况是老师和同学之间了!”
“嗯,你家教不错,看来你老爸的黑社会背景没给你造成什么不良影响嘛。”沉夏笑眯眯地望着他。
聂浚伟瞬时警惕起来,一脸防备地斜睨他,“老师,你查我的家庭背景干什么?”
沉夏瞪了瞪无辜的眼睛,说:“你是我的学生,当老师的自然要充分了解学生的情况,这包括学习、感情和家庭各方面的情况哦。”
“请你不要对我的隐私和家庭好奇。” 聂浚伟这句话说的很是郑重。
“好吧,不逗你了,你的性格可真不可爱……”沉夏又推了推眼镜,说:“就像你所说的,经常被人当佣人使唤,任谁都会生气会反感,只要不是太懦弱的人都知道想办法拒绝,但是……杜小萌的脾气你知道吧,并不懦弱,他却经常被陆涵当成佣人一样使唤,你说,这是为什么?”
“什么?我不知道有这种事……”聂浚伟异常惊讶地问:“你是怎么知道的?他从没对我提过啊。再说了,陆涵为什么跟他过不去。”
沉夏对他摇了摇头,“你这个朋友做的太差劲了,杜小萌被欺负你不知道,他没跟你说过,不觉得是你平时都不给机会他说话么?还有,你记得他对你说过的每句话吗?”
聂浚伟默然地看着沉夏,半晌侧过头说:“他每天都会来找我,有时缠的我很烦,可能……是我没注意。”
“唉,杜小萌真是悲哀。”沉夏低头在备课本上划着什么,又抬头对他说:“陆涵所在的高三五,就在高三四旁边,其实你只要多关注一下杜小萌,早就该发现了……五班的班主任告诉我,杜小萌经常不情愿地帮陆涵买东西,她问他是不是遇到了什么困难,他却不说。”
聂浚伟的脸色渐渐的有些发青,“他性子那么倔强一个人,难道是被陆涵恐吓了什么。”
沉夏不以为然地瞟过眼来,“那就不清楚了,你算是他朋友吧,不打算把事情搞清楚?”
“我当然会的!”聂浚伟声音响亮地回答道,犹豫了一会,对沉夏鞠了个躬说:“老师自己的事情自己做吧,我先走了!”
沉夏看着他走出门,几乎是跑着朝高三五班去了。
勾起嘴角给希声发了条短信,沉夏抽出备课本下面的杜小萌笔录影印本,认真仔细地看起来。
有几个地方是他格外在意的。
杜小萌说,他除了听见陆涵的惊叫声,似乎还听见了什么东西发出“锵锵”的声音,对走廊上有没有脚步声无印象,可他一上三楼,从楼梯口看向走廊时,走廊上有一摞纸箱堆放在不远处,距离陆涵坠落的窗口很近。
他看到陆涵掉下了楼,惊惶之余就跑了下去,想看看他是否还有救。但等他再上楼回到三楼时,那一摞纸箱不见了。
警方问杜小萌为何又回到三楼,他的理由是,直觉认为陆涵是被人推下来的,想上去找找有什么线索。虽然他当时没看到人,但觉得凶手可能会留下什么痕迹。
可惜的是,现场并没有找到什么证据可以证明,陆涵的确是被人推下去的。
在动机方面,警方倒是认为杜小萌存在杀人动机。因为杜小萌经常被陆涵欺负,特别是最近,有同学目睹陆涵辱骂他,说过很多难听的话,有一天他忍无可忍,与他发生过激烈的争吵。然而,杜小萌一直不肯说出那次他们吵架的原因,单凭几个目击同学的口供,警方并不能推断出他们的过节到底是什么。
沉夏拿起红笔,在“纸箱”和“争吵”上画了两个圈。
“说起来,还是面对面与杜小萌谈一次比较好。”沉夏觉得警方可能有些话还没问出来,他们拿对待嫌疑人那套对待杜小萌可能会吓到他,导致他一时间遗忘掉某些线索也说不定。
拨通电话,沉夏和重案组组长约定了与杜小萌见面的时间,就定在今天晚上。今天刚好是星期六,没有晚自习,他和希声都可以去。
那一边,希声在上物理课,开小差画了一幅综合实验楼三楼的平面图。看来看去觉得这教学楼设计的太不节省空间了,走廊太长而且复杂,陆涵坠楼的那个窗户对面其实就是另一侧走廊,这两条走廊构成了一个U形,之间距离很近,大约只有一米,所以警方才会怀疑他是意外坠楼,因为曾有同学不止一次见过他爬窗户,从这条走廊直接跳到对面的走廊去。
下课后他问了几个同学,问他们信不信陆涵是失足掉下去的。
男生A沉思了一会说:“他好像过去也有几次想抄近路,爬上窗户直接跳到另一侧走廊上,只要跳过去确实可以抄近路,我哥这么说的,因为他就是高三五班的。他们都觉得这样很危险……但陆涵总是阴沉着一张脸,提醒了一两次他不理,也就没人提醒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