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罪恶号列车 江亭 1990 字 7个月前

“那她一个人腿脚不便、慌慌张张地跑出来干什么?”赵新涛还问。

周延聆忍不住摇头,对伍凤荣递了个无奈的眼神:“可能有苦衷吧。她腿脚受伤了行动不方便却独自长途旅行,没有家属陪伴,这个年纪有孩子的大多还在上学,要么离异了没人在身边,要么夫妻之间很生疏。所以这趟出行是必须的,不是为了生活的鸡毛蒜皮,也许是出了大事,重疾、丧葬、严重的财产损失……上了车还改作业证明她业务态度很勤恳,责任心强,但是个性太自卑胆怯,抗压能力很差,稍微一点小错漏就哭,得在单位、家里受多大的气才压抑成这样。您也不能把人家形容成贼似的,留点口德吧。”

赵新涛直叹气:“可怜啊可怜。”反应了一会儿才觉得话里不对劲,正好把列车长与周先生之间的挤眉弄眼逮了个正着,勃然大怒:“你们什么意思,啊?合起伙来埋汰我缺心眼是不是?”

伍凤荣笑得停不下来了,忙不迭拍他的肩膀。

周延聆说:“剩下几个人的票我查了,都是在27号后买的。现在单子上还有五个人,老太太刘湘群、出游的大学生情侣何佑安和石小冉、农民工黄野、失业操盘手孙煦。这里头,黄野的票买的最晚,他是今天早上4点钟才买的票。我很怀疑他是我们要找的其中一个人,不是那个眼线,就是杀人犯。荣荣,你能和他去聊聊吗?”

伍凤荣接话很快:“不是我想质疑你,就因为他身上一股土味儿你就断定是他吗?这趟车上农名工很多,撞你的那个未必身上有伤,要按照这么查,所有务工人员都得查一遍。还有,我注意过这些人的行李,黄野只带着油漆桶和工具包,没有其他行李。你说的黑箱子我没看见。”周延聆不出声了。伍凤荣又问:“新涛,我让你留意带行李的乘客,你的情况怎么样?”

赵新涛本来就是想来说这件事的。给两个人一搅和差点忘了自己的初衷。他反应过来搓搓手,掏出个工作笔记本哗啦啦翻开照着念:“我巡视了一遍,嗯……你这几个条件比较含糊,行李箱多大没说清楚,我也不知道什么叫大。反正带黑色行李箱的男乘客挺多,光是10号车厢就五个。有一个最符合条件的,但是个子有点矮,不像你说的那么高,穿蓝色夹克,胳肢窝夹个小公文包端着保温杯坐在窗口,他没把行李箱放上头,就放在自己脚边上,看得紧紧实实的。那箱子快有他半人那么大,我说是不是太重了要不要我帮你放上去,他说不用了,他下一站就下车。”

“哪个车厢几排几号座位?”

“10号车厢7排A座。”

伍凤荣点头:“我去看看。新涛你帮我留意一下黄野。”

这时候已经快十点钟了。伍凤荣从车厢出去,外头大亮的日光炫得发白,云的轮廓很淡,天上是囫囵的一笔湿晕接着一笔湿晕,黄沉沉的,像房顶老油布上化开的雨痕。车头前方是水库,白河路上最大的水库,有人说里头有蛟,鸭子赶不下水,养的鱼都不知道跑哪里去了。也有说下头有暗河能通到出海口去,所以鱼都游走了。总而言之,抽了几次水也没有见到过水怪,又不能盈利,渐渐就废弃了。水面上青苔、木枝、烂树叶子盖了一层,下头的水緑幽幽的,风吹没有波动,从心里已经死了。

伍凤荣快步走到10号车厢,穿蓝夹克的矮小男人正拖着箱子从热水器边上走过来。伍凤荣直接掏出工作证,以办公口吻说:“列车长办公,我要检查一下你的行李,先生。”

男人吓了一跳,拉着箱子不肯放手:“检查什么?怎么……怎么还检查行李呢?我跟你讲,这是我的隐私,你们没有权利检查的!”

伍凤荣不和他废话,手肘挡开他的身体一步跨上去夺箱子。两个人站在车尾,动静不大打扰不到其他乘客。那是个最简单的牛津布拉链箱,没有锁头也没有密码,两个外兜很浅,都是空的,打开里头那层,大半部分都是衣物和食品,另外有一台数码照相机、两块电池和一双运动鞋。伍凤荣没有发现异样,只能先合上箱子,用眼神示意这位蓝夹克坐下。

“去哪儿啊?”伍凤荣把烟盒递过去:“来一根。”

蓝夹克点上烟,笑道:“去皖城。票我没来得及买,正好想过去补个票呢。您就过来了,没有什么违规的东西吧?把我吓了一跳。”

伍凤荣说:“没事。理解一下,也是为了其他乘客的安全,有些工作必须要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