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如意这般讲,吴景儿心里有了慰藉,不枉费她偏疼宝哥儿这一场。
吴景儿的心肝脾胃肾都被暖化开了,她洋洋得意地道:“到底是我生养的哥儿,知冷热,懂疼人。”
即便赵家老夫人数落她几句又如何?大房里头没了男主子,如今只剩下一个玉小娘子在府上。那她的儿便是嫡长孙,占着辈分,也占着家业,还不是比那个丧家犬似的如意强?
吴景儿收回落在如意臂上的手,提裙踏入屋里,殷切地喊:“宝儿,娘的好儿子!你怎么来了?”
赵宝可不是来和吴景儿套近乎的,他如今读书知事,被赵家老夫人管教着,知晓男子不可生于妇人之手,说出去很没有颜面。
他避开吴景儿的亲昵,皱眉,道:“母亲,今日的事,我都听说了。”
吴景儿想起今日接连的风波,一时间泪盈于睫,道:“你祖母还为此呵斥娘亲……”
容不得她诉苦,赵宝便当机立断地插话:“往后,您该听祖母的,好生操持赵家大房,莫要落人口舌,给我丢脸。您这样不重规矩,一团胡闹,可是会带累我的!”
赵宝知晓自个儿是赵家的嫡长孙,今后不论是操持家业还是考科举,都不能让人知道自个儿的娘亲曾是婢妾出身,没的闹笑话。
若是吴景儿好好学规矩,有三四分当家主母的模样也就罢了。偏偏她满身都是低贱仪态,教人一看就知市井底细,连带着他也面上无光。
赵宝原先长于市井,没觉察出朴素的日子有什么不对。如今回了高门大院,知晓此前的生活是明珠蒙尘,害得他过了那么些年寒酸的岁月,还让旁的孩童嬉笑他是没爹的野种,真是遭罪。
赵宝如今得意了,要让所有人都知道,他已然大不相同。
因此,他怨恨拖他后腿的娘亲,希望吴景儿能好好有大妇风仪,莫让人瞧出端倪来。
偏偏这番话落得吴景儿的耳朵里,那就很不是滋味了。
原以为儿子是她一手带大,会站在她这一边,岂料回了富贵窝,原本贴心的孩子也成了势利眼的东西。谷
吴景儿心里头窜起一团无名火,她开口骂赵宝:“你才回了赵家几天,竟敢没大没小,对娘亲这般讲话?”
赵宝最恨吴景儿摆出乡野泼妇姿态,此时横眉冷对,道:“娘!你莫要发疯,要是让祖母知晓,又得挨罚!”
竟敢拿长辈来压她!吴景儿气得倒噎气,猛拍胸口。
而赵宝没给吴景儿发难的机会,径直离开了。
看着赵宝负手离开的稚嫩背影,吴景儿头一回气到抓狂。
这老虔婆好本事,才几天就教唆自个儿的儿子同她反目!真是恨啊!
就在这时,赵玉闻讯而来。她特地奉上一杯红枣银耳茶,想给吴景儿压压火气。
自从如意离府,赵玉便费尽心思讨好这一位新母亲。她虽说有老夫人罩着,可左右还得喊吴景儿为“母亲”,因此礼节上从不出错,该温存便温存,该贴心便贴心。
这一回,她也是实心实意想要讨吴景儿欢喜的,这才亲自捧着茶来,给母亲请安。
岂料,此举落在吴景儿眼里,便是赤条条的奚落了。
吴景儿今日的做派,被有心人拿去比较如意,已然落于下风。
受了婆母与儿子的气,晚间还有如意的亲生女儿抱甜茶来求见,可不是要看她笑话吗?
因此,吴景儿对赵玉厌恶透顶,心里冷笑连连。
果真是歹竹出不了好笋,女儿和娘一个德行,都是落井下石的奸猾之辈。
如意伫立门边,眼见着自个儿娇生惯养的亲女儿,如今要委曲求全去讨好旁的女人,心里头既是不忍,又是心疼。
她悄无声息地靠近门缝,观望着里头的境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