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想把这些日子发生的事儿从头到尾说上一通,让白梦来评估评估,她有没有哪处做得不得当。
事情要从小半个月前说起,那时如意得老管事引荐,被派到吴景儿院子里当差。
到底是救过自己亲孙女的人家,老管事知恩图报,很是领情,当即也提点了如意几句:“院中的那位易主了,脾气不似从前的夫人温厚,为人处世也不按照规矩办事,还颇有些耍横架势。我念在你侄儿帮过孙辈,才信口胡诌吱声几句。你老实听着,也留些心神,可莫要惹得人发怒,以免吃挂落儿。”
若说赵家的规矩,那没有人比如意更熟悉了。
不过如今她被扫地出门,再归来,身份心境都大不如前。再一品味老管事的话,知晓他这已经是掏心掏肺的肺腑之言,冒着性命危险,将话说得足够深了。
如意不知白梦来究竟做了什么,才让老管事这般贴心待她。
不过她领老管事的情,圆融地答:“多谢管事提点,如娘知晓了。今后一定悬心当差,不给管事丢人。”
她说话虽苍老沙哑,却有着难以忽视的持重,好似专门就是在高门大院生活的老姑姑,一言一行极为得体。
老管事很满意她知进退的做派,难得露出个笑模样:“既是如此便好,这宅院里水深着呢,切记慎言慎行,莫要栽了跟头。”
如意颔首称是,径直走向了吴景儿所在的碎雪院中。
她是老管事派来的人,整个赵家无不卖老管事面子的奴仆,自然也不敢慢待如意。
吴景儿初来乍到,从前只学过伺候男人的诡计与手段,哪里操持过偌大的家宅。如今见如意是老管事引荐来的老姑姑,还当她是帮衬自个儿整顿院子的精干姑姑,难得给了几分好脸色,亲切地唤她“如娘”。
若是旁人也就罢了,保不准会露出马脚,偏偏是擅长管家的如意。不过几个来回,竟也将吴景儿糊弄过去,还引得吴景儿的注意,准许如意在一旁近身伺候。
如意看着寝室内熟悉的一枕一幔如今都归吴景儿所属,自个儿曾经小憩过的象牙床以及文柏榻具也被陌生女子霸占,而她只能卑躬屈膝地伺候新主母,心里的痛楚与难堪一时间涌上心头,令她苦不堪言。
如意咬着牙齿,双手紧攥成拳,磋磨膝上裙裾浮绣。她垂眉敛目,半点都不敢流露出丝毫异样。小不忍则乱大谋,她不可打草惊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