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露夫人并不是那些人说的那样,完全没见过娘亲。因此初见我,才会忘记娘亲死时的忌讳,给我看到兰花绣纹的鞋袜。她和娘亲打过交道,对娘亲的一切了如指掌!”
丽姐儿时至今日还记得,五岁那年,清露夫人装得慈爱模样,来为她换年节的新衣新裙。
丽姐儿害怕清露夫人,不敢瞧她眉眼。
她却仍旧笑吟吟的,好似多爱重丽姐儿。
直到奴仆们都退出屋外,清露夫人将她揽到怀里,在铜镜前为她簪绒花璎珞首饰。她如同恶鬼一般,在年幼的丽姐儿耳畔低语:“你母亲最爱兰花不是吗?不仅如此,她还爱桂花味的香粉,指甲缝里都是花香,沁人心脾。我觉得蛮好闻的,如今也给你抹一抹桂花味的头油吧。”
她一面说着,一面动作轻柔地为丽姐儿的乌发涂抹香膏子。
唯有丽姐儿呆若木鸡,她惊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她记得下人们说,娘亲只是听说了清露夫人的存在,这才自缢。
父亲没让清露夫人和娘亲打过照面,她又怎么知道娘亲的喜好,又如何嗅到娘亲身上的香粉味?
难不成,她拿兰花鞋袜吓唬丽姐儿都是蓄谋已久之事。
甚至娘亲和她过过招数,这一切都是她的阴谋?!
丽姐儿如临大敌,她咬牙,奋力推开了清露夫人。
这个蛇蝎女人,她究竟想做什么?!
清露夫人被丽姐儿推倒在地,她的身下泊泊流淌鲜血,好似伤得很重。
奴仆们蜂拥而至,将清露夫人团团围住。谷
柔软的清露好似一朵待人采撷的娇花,而幼小的丽姐儿则是那只高抬臂膀的摧残花叶的螳螂。
奴仆们震惊、愤懑、怨毒地看着丽姐儿。
小小的丽姐儿百口莫辩:“不是我的错,是她……分明是她!”
可没有人相信她,就连父亲也不信她。
父亲给了她一记耳光,逼她下跪给清露以及那未出世却夭折的孩子赔罪。
清露涕泪横流,却大发慈悲地原谅了她。
赵寅痛心疾首,怪自己没教好嫡长女。
清露叹息一声,摇摇头,道:“罢了,丽姐儿对我有怨,时日久了,她长大了便知我待她的善心了。”
“清露,你真是菩萨心肠啊。”赵寅感叹。
清露这一出戏演下来,阖府上下无人不说她仁慈。没有人会再怀疑她待丽姐儿有恶意,所有人都站在清露这一边。
这样一来,往后无论丽姐儿发生什么样的坏事,都无人会怀疑清露了。
毕竟孩子流产了,清露都没怪罪丽姐儿。这样温柔的当家主母,又怎会作恶呢?
丽姐儿害怕极了,她跪在床榻之下,瞧瞧抬头。
顷刻间,她瞥见一抹志得意满的笑容,在清露脸上一闪而过。
那时的丽姐儿还不能理解这样“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蠢办法,如今一想,清露实在是聪明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