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上电子书换平板,登录微信。季侑言指尖颤抖地点开阮宁薇发送给她的视频链接。
视频播放量比她想象的要大,开头的弹幕多得她都要看不清画面了。她关了弹幕,一个人沉静地观赏。
随着画面的流转,那些已隔经年的过往清晰可见地在她眼前重演。
是她和景琇第一次见面时,隔着人群互不相识;是她们第一次宿舍交谈时的生涩尴尬;是赛前训练时,她眼疾手快地抱住中暑软倒的景琇;是她专心致志地纠正景琇的跑调,是景琇不厌其烦地教她舞蹈动作;更是数以百计的日日夜夜同进同出,是景琇一次又一次地从淘汰边缘救下自己。
她们红过眼眶,也笑得开怀,对着镜头,是不加掩饰的真诚与亲近。
季侑言呼吸开始沉重,在视频接近末尾,景琇朝着淘汰台上向她伸出手、她飞奔过去拥住景琇的画面处暂停了下来,眼眶湿润。
她点开弹幕,满屏刺眼的红色“囍”字。
季侑言情绪终于彻底失控,泪水顺着脸颊一滴一滴打落在屏幕之上。她抬手擦拭眼泪,紧咬着牙关不肯泻出半点声音。
上一世分手后,她无数次在心底里拷问过自己,明明开始地那样好、那样开心,为什么最后会走到那样辛苦,那样不快乐的末路。死过一次,重活一次,她越发明了答案。
都是她的作,和她的错。
明天有录制要见人,她今天没有资本痛哭。所以季侑言进玻璃间用冷毛巾敷过眼睛后,没有勇气再点开阮宁薇发给她的其他视频链接,而是点开了她发来的一篇小说,当做睡前故事。
阮宁薇入圈前,是重点校的中文系女神,季侑言粗略浏览两章,就在心底里肯定了她的文字功底。
平铺直叙,却引人入胜。
小说的第三章,写到了她们那时候为期两个月训练的开端——三天的军训混合着素拓。七八月的盛夏时节,节目组担心把大家晒黑了,场地人性化地选在了室内。尽管没有空调,但没有了阳光的烤炙,训练舒适度已经提高了大半。作为一路受着升学军训过来的人来说,三天对季侑言来讲算不了什么,对绝大部分人来说,都算不了什么。
可一贯娇生惯养的景琇,还是中暑晕倒了。
当时正值大中午最热的时候,全员都在馆内练习站姿、纠正形体。季侑言站在景琇的身后,眼见着景琇不太对劲,摇摇欲坠,登时手疾眼快地上前,刚刚好一把抱住了往下倒的景琇。
阮宁薇描述,那是景琇第一次对季侑言感到动心。
季侑言唇角无意识地上扬,在心底里否认道:不是这样的。
虽然,好像是有关联。
她后来腻歪的时候问过景琇,是什么时候发现对自己有点心动的。景琇枕在她的胳膊上,卖关子说让她猜一下。
她开玩笑问是不是一见钟情,景琇轻咬她肩膀,嗔她:“你想的倒挺美。”
于是她就接着猜,是不是自己接住她的时候。她故作夸张道:“我当时是不是像一个大英雄,出现在你的天旋地转之中,拯救了你即将倾倒的世界,刹那间让你怦然心动。
景琇扑哧笑出声,直言道:“快别自夸了,我当时晕得七荤八素,哪里有心思想这个。”
季侑言一琢磨,也是哦,都难受死了,怎么还会想这些风花雪月。
但景琇又说:“不过,也不是完全没有关系。”
景琇说,她是在中暑后醒来之时,在满室的昏暗中,看见伏案在小台灯下涂涂画画的自己时,突然就鬼迷心窍了。
可能是难受过的心神太脆弱了,也可能是季侑言专注的样子太迷人了,还可能是,当时的清风明月太美好了。
季侑言却有些难以置信:“你那时候又试探了我一次是不是懂法语,被你发现我之前骗你了,我还以为那是扣分项呢。”
那时候她发现景琇醒了,关心她要不要喝水,景琇却反问她怎么没有去训练。毕竟,在这个阶段,放弃训练就等同于放弃镜头。
季侑言把水递给她,开玩笑说,想偷个懒。
景琇猜到了她的用意,和她说了谢谢,之后又问她刚刚在做什么。了解到季侑言在写歌后,她好奇地问能不能听一听。
季侑言抱着吉他给她唱了一小段,就听见景琇突然问她:“这是民谣吗?”
她本能地回答她“算是吧”之后,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景琇刚刚用法语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