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你看着她们好像也是女权先锋,会写文章,会引经据典的与男人争高下,但却因为时代的局限性,仍然不明白女性想要提高自己在男权社会的地位,想要真正的获得话语权,最好的办法就是参与到社会公共劳动中,大白话就是——出门工作。[1]

张求仁在那边叹气,刚开始抱怨:“有这样水平的女性,要么十分厉害,来我们这里做个老师也是耽误人家,要么够做个中小学老师,可也都大多家境普通,也要赚钱养家,但学校本身就是救助性质,每多一个学生都是在往外出钱,教职工这块的工资就只能一再缩减了。”

许少庭特别理解的安慰:“是不好招到,但是只要女老师吗?”

张求仁更气了:“有些女孩子家长威胁我们,要是不专门分出女孩子的班级,不配备专门的女教师,就要把孩子接回家,不允许她们上学了。”

少庭还能说什么,其实是那些家长的错吗?但他们也都是接受着这样的观念长大,所以究竟是谁的错?大概,正是因为寻根追底,发现每一个人都是时代下的受害者,所以才让人更加难以接受。

——没有谁是真的错了,这也就是真正的悲剧吧。

安慰了张求仁老师几句话,挂掉电话,少庭也知道说的话都是不痛不痒,在真实的困境中,拿不出解决的方案,所谓的“言语有力量”也只能变成“言语是如此的苍白无力”。

但也许世事就是如此巧合,许嫣然和张氏两人把电话旁听了从头到尾,虽没听到张求仁说的话,也从许少庭的回话中了解了来龙去脉。

许少庭蔫嗒嗒的走回自己卧室,两位女士自去了客厅,俩人接头交耳的嘀咕了好一会儿,便抬脚去了侄子/儿子的房间。

少庭刚写了个《大道》最新章节开头,两位女士进来,他只好放下笔,许嫣然是老样子的行事做派自有她那番随性曼妙的风情气质。

张氏如今也换了衬衫长裤,她人不高,但足够瘦,从出了老宅后,如今跟着孩子们天天喝牛奶、果汁,脸色变好了不说,脸颊也日渐丰润起来。

而前几天参加了叶校长葬礼后,更是被许嫣然撺掇着烫了头发,只是烫出一头小卷爆炸头的效果,气的她差点掉眼泪。还是许嫣然想了办法,把头发全部用珍珠卡子别在脑后,再画了眉毛与口红,于是终于能勉强称得上是位面貌虽一般,但也算一位摩登女郎了。

看着如今米色丝质衬衫掖在深色长裤中,映入眼中的便是个精干简练的、瘦伶伶的三十来岁妇人。

许少庭不禁感慨,谁还能想到这是他刚来到这个时代,见到的那位被生活摧残的已然是麻木且行尸走肉般的女人。

许嫣然推了推张氏:“少庭,你母亲有话想和你说。”

许少庭指了指自己的床,示意两位女性长辈坐那里说话,他从两位长辈进来就没动,其实是很不礼貌的。

可惜两位女士对他都很是宠爱,加上有很重要的事情与他商量,便没注意到这点。

张氏满脸犹豫,许少庭对张氏的感情比许怀清深了许多,他自己也拿不准究竟是什么原因。

因为张氏陪伴他的时间更多?亦或是张氏这个人不够聪明,不像许怀清那样,让他总觉许怀清这人对他是有“威胁感”。

可或者也只是因为,我们人类天生的总是对母亲更有着天性中的眷恋亲近。

可能放在小说中,很多人对张氏这样的角色是恨铁不成钢,甚至厌恶这位女士,但对于他这个占了人家孩子躯体的百年后灵魂,谁都有立场指责张氏,包括许怀清与许嫣然甚至珍珍,唯有他是没有那个资格苛责这位妇人。

“妈……”许少庭斟酌着喊道,“对于我,你想说什么只管说,哪有母亲对孩子客气的道理?”

张氏像是被这话鼓励到,许嫣然也拍她的肩膀,两个人都站在她这边。许少庭也非常好奇的看着张氏如同下了很大的决心,可谓是牙一咬眼一闭的说道:“少庭,你看我可以不可以去当老师?”

少庭一开始都没有反应过来:“当什么老师?”

张氏就像是只蜗牛,探出来的触角又缩了回去,她摆摆手就要走:“算了,就当我没说……我怎么能去做老师……这不是误人子弟吗。”

还是许嫣然拉住她,理直气壮的就噼里啪啦的倒豆子似的:“教中学生和大学生肯定没那个水平,但教小学生还是可以的。小学水平的语文数学你都没问题,英文虽说你都忘了,但最基础的单词什么的还是可以的,况且就救助学校那个情况,你去了也和做慈善没什么区别。”

许少庭终于听明白了,他想想,也料不准张氏能不能去当个教小学生的老师。但是能不能,总要试一试,有想法,不该是去泼冷水,总要鼓励着去做才对。毕竟人的技能点自己有时都不知是会发光发亮在哪个行业,也许说不定张氏就很适合做老师呢?

许少庭从椅子上跳下来,跑到张氏面前,与许嫣然两人左右两侧如同哼哈二将般的,你一言我一语的劝张氏只管去试试,说的这位可怜妇人不知听进去几句,但总之是晕乎乎的就被执行力非常强大的两人打电话给张求仁,定了三天后的时间给她面试。

俩人还考虑周全,这是专门腾出几天时间,让她复习下珍珍的小学课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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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不觉间就这样飞快的过去,许怀清再打来电话,向他说了张氏去应聘做教师,这位便是继珍珍之后,让诸君开了眼界,三十多的青年男士在电话那边激动的夸了一通不知所云的话,又让张氏接电话,说要好好的与她聊一聊。

可惜张氏拒不接通,对家中人说:“想想就知道,不是说我思想进步,终于有救,就要跟个老师对学生似的,站在长辈的角度从高处俯视着我鼓励一番,我与他……我们两个本就不该是一个世界的人,都是我误入了他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