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不知第几次扫过书桌,许少庭目光落在上面,张氏是识字的,还是早年嫁进许家,许怀清教她认得字。

于是桌上也有纸笔,许少庭从床上跳下去,走到桌边,就见笔筒中的钢笔,整齐的田字格本,一瓶蓝墨水。

把烛台端的更近些,许少庭坐在桌前,田字格本打开,找了干净页面摊开,抽出那根钢笔,他定睛一看,是万宝龙的钢笔。

嘀咕着这还是名牌,许少庭打开钢笔盖,在纸上写了两个字,确定书写无无碍,便盯着尚且空白的本子沉思了一会儿。

等珍珍擦了眼泪,与张氏好奇的凑过来,他已经写完了一页。

小姑娘看过去,带着浓重鼻音问:“哥哥,你在写什么?你是要给爸爸写信吗?”

许少庭吹了吹还泛着墨水味的文字,答道:“不是信,我在写个短篇小说。”

珍珍和张氏更疑惑了,完全不理解的看着许少庭。

这少年翻到下一页,继续伏案书写。他也不是很自信的解释:“我也没别的才能,就让我试试吧。”

第十一章 珍珍和母亲看少庭的小说……

写作的时间总是在不经意间就流走了,许少庭写完初稿,洋洋洒洒的五页半,回头看,天边都露出了点鱼肚白。

身后珍珍和张氏两个女子,躺在床上抱在一块,不知什么时候睡着了。

许少庭回过头看她们两人,发现这二人睡也睡得不安生,张氏就不说了,脸上鲜少见到开心放松的神情。现在,就连珍珍睡着的时候,这本该天真无邪年龄的小姑娘,也眉头蹙着,满怀着一腔愁苦的心事。

许少庭只觉自己这弱鸡身体的肩上,无声之间责任更加沉重。他默默转过头,揉了揉肩膀和眼睛,不忍打扰到睡着的两个人,低下头拿着钢笔,开始修改初稿。

他本意是修修错字、病句,因为拿不准这时代的小说该用什么样的句子来写,反正他是不会文言文。就连《金瓶梅》这小说,对许少庭来说都不是很白话,仅限于能看懂。

所以许少庭写这篇小说,想了个折中的法子,尽量的口语化,简单化的去写小说。

再简单点说,就是保证这个故事的表述方式,连五六岁的孩子都能看懂。保证通篇都是幼稚简单的短句,最大化的让读者阅读这篇小说的过程中,在文字层面的阅读体验,不需要用脑子去思考。

等到天上鱼肚白的颜色越来越亮,远处朝阳金灿灿的日光铺满了大地。

许少庭从椅子上站起身,扭了扭身子,伸了伸胳膊,外面那打了一夜呼噜的老婆子醒了。

这老婆子走着小碎步,也是个裹小脚的妇人。端着水盆毛巾,圆脸探进屋子,和许少庭来了个面对面。

老婆子吓了一跳,认出是许少庭,眼睛在床上溜了一圈,才虚惊一场的喘了口气:“原来是少爷和七姐儿,吓死我个老婆子了,还以为太太房间什么时候进了男人。”

许少庭皮笑肉不笑的扯了下嘴角,他不爱说话是出了名。没有多说什么,指了指盆架,许少庭让婆子把洗漱用品放那。

这婆子的动作不大,窸窸窣窣一番声音也惊醒了珍珍和张氏。两人睁开眼,都困得掉头,前半夜皆是没睡,后半夜睡的也心里压着石头,睡的不安稳。

见这俩人下了床,那老婆子脸上带着唏嘘,眼神扫过去,在张氏身上停了几秒,悄悄打量她神情。

三房老爷要休了张氏的事情,早就传遍了许宅,他们这些下人现在还称呼张氏一声太太,其实心里面早就可怜死她了。

许少庭站在窗户边伸胳膊伸腿,在做一套伸展运动,看到这老婆子贼眉鼠眼,咳嗽一声,那老婆子没反应。

对张氏和珍珍笑道:“七小姐,您这,出了自己房间不合适吧?”

珍珍一愣,随即明白过来,她身上还有个禁足的惩罚。

小姑娘冷笑一声:“我爸爸都回来了,别说禁足,就连下跪、写大字都不用了,轮得着你操这个心吗?”

张氏也道:“你退下吧,没叫你,就别过来了。”

老婆子乐得不用伺候在小姐太太跟前,得了珍珍的冷嘲热讽,也不放心上,乐颠颠的躲懒去了。

珍珍见四周没了人,跑到书桌前去看许少庭写的小说,张氏用毛巾沾了水拧干,看向许少庭。

许少庭摆手,打了个呵欠:“我回自己房间补个觉,洗漱也回自己那里,不用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