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妆化好了吗？”瞿夏随口问了一句。

顾屿进化妆间已经快半个小时了，一直没出来，瞿夏正想着要不要催一催，化妆间门口忽然传来一阵骚乱声。

下一秒，导演也呆住了。

顾屿长得好是圈内公认的，可长得好不代表什么扮相都适合，有人偏古典有人偏现代，五官锐利的演员自然与和婉温顺的角色无缘。

在瞿夏印象中，顾屿属于颇为艳丽的长相，五官的协调性也是极佳，对方在之前几部电影中扮演的角色并没有违和感。

然而此刻，面前的青年一身长衫，圆框眼镜中和了轮廓分明的五官，青年的气质沉静如水，嘴角噙着淡淡的笑意，赫然正是那个时代的年轻知识分子形象。

外表不够贴合角色可以用妆容来弥补，但气质上的差距却只能依靠演员的表演天赋了——不必多说，顾屿的表现比瞿夏想象中更好。

在《天机：代号998》里，顾屿扮演的许书衡是组织的重要谍报成员，代号998，他明面上的身份是《新知》报社的编辑记者，负责编辑文章点评趣事，而私下里，他帮助组织摧毁了一次又一次阴谋，是组织里最受器重、潜伏最深的情报家。

《天机》剧组最初拍摄的一场戏，讲述了敌人预计在M城发动一起刺杀活动，但时间、地点和对象组织方面一无所知，组织委托任务给许书衡，限定他在三天内找出敌人活动的细节。

白天，许书衡正常上班，听着隔壁桌同事小声抱怨最近物价飞涨，领到手的薪水比去年还低了一档。

许书衡是报馆新进的工作人员，做事一板一眼，同事们都喜欢这个高高大大性情开朗的年轻人，也喜欢把工作交给他做。

“小许，来签个字！”

许书衡清脆地应了，对面的同事说他打字机坏了，许书衡又跑过去帮对方修。

镜头里的青年气质温和，无论对谁都是一片笑意，如果不是剧本前文中铺垫的背景，恐怕不会有人认为这样的青年会和谍报有任何关联。

画面一转，许书衡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镜头此刻给了他眼神一个特写——这一瞬，青年的笑意停在了嘴角，眼神微凛，盯着眼前的报纸，他的目光近乎锐利。

——只一瞬而已，青年的气质转变就足以令人屏住呼吸。

“有点《惊鹊》的味道了，顾屿还真适合演伪装者。”

背后忽然响起的声音把瞿夏吓了一跳，他转过身，只见编剧娄楼一脸专注地盯着监视器。

瞿夏：“……你怎么突然来了？想吓死我吗？”

“我自己写的剧本，我来看看不行吗？”娄楼眉头微挑，“感觉挺不错呀。”

“拿过枫叶奖的，哪里会差？”瞿夏压低声音，“细节处理得相当漂亮，我连NG都舍不得给。”

……

许书衡面前堆着一摞报纸，他表面上是在翻阅近几天来发生的新闻，实际上却是在通过新闻上的讯息排查出敌人的时间安排。

他一目十行，翻阅得极快，眼中情绪莫测，翻阅到最后几张时，他视线微微凝住，最后微不可察地盖住报纸一角，在心里记下一个信息。

“书衡，来帮我看看这篇文章。”

外面的隔间里，同事高声喊着许书衡的名字，许书衡应了一声，出去时，他又是那副乐于助人的青年形象，仿佛刚刚发生的一幕只是现场众人的幻觉。

“暂停！”

瞿夏一喊停，顾屿就赖在椅子上不肯动了，最近的天气依然有些热，剧组的戏服足够厚实，这场戏又是在临时搭建的棚子里拍摄的，比室外戏更热。

小周在一旁替顾屿扇风，一边问顾屿要不要喝奶茶。

顾屿瞥他一眼：“你是想我喝还是你自己喝？”

小周嘿嘿一笑，胖胖的脸上露出了憨厚的笑容：“都一样的，顾哥。”

顾屿暗暗想着，下回方钧提醒他少吃烧烤，他就把小周告发了，减肥这条路上只有他一个显然是不行的，必须有小周这样的战友陪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