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时,徐皎这一颗心险些直接从嗓子眼儿里跳出来,真是又惊又喜。
一路上,为了不引起怀疑,他们一直强捺着,只是偶尔才匆匆以眼神交流一二,这样借着方便说话,还是头一次,自然也是因着事关重大的缘故。
黑暗中,墨啜赫面无表情点了点头,“都听到了,也顺道听到了他对你表诉衷肠。”平静无波到有些淡冷的语气里透了两分说不出的酸味,这个“他”是谁,不言而喻。
徐皎听得哭笑不得,若是换了寻常时候,少不得要调侃他两句,嘚瑟上一番,不过眼下不合时宜,都留待日后了,于是,徐皎抿了嘴角,咳声道,“既然都听到了,你到底怎么看?”
“我也听见了婉嫔的那些话,他对你有意,若是借此想要带你离开,也不是不可能。”墨啜赫仍是冷言冷语,听着很是客观的分析,那莫名的酸味倒是淡了许多。
“你真这么想?”徐皎语调里难掩的诧异。
“你看来有别的看法?”墨啜赫的语调仍是淡淡,听不出明显的情绪。
“我倒是觉得他不像是说谎。”徐皎是真的没有察觉出半点儿的异样来,除非陈肃的演技当真是已臻化境,否则,怎么能逃得过她见多识广的眼睛?“而且很是合情合理啊,我本来一直就在想,国师到底是用什么理由来说服皇帝暂且不杀我,若是这样的话,倒是都可以解释了。难怪非要带着我一起入古墓……”
“不管是不是真的,他若是一会儿果真制造了混乱,倒是正中我们下怀,所以,他是真心还是假意,倒是用不着太在意,咱们趁势而为便是了。”墨啜赫抬手轻轻顺着徐皎的发丝。
徐皎微愣,在他怀里仰起脸来,即便黑暗里,她只能瞧见他脸部模糊的轮廓,但哪怕只是看着他那熟悉的,硬朗分明的下颚线,她心中也觉安定不少。
“你想在这个时候带我走?”虽然他们进来古墓之后,在此之前,并无谈过话,可这大概就是他们夫妻二人之间的默契吧,哪怕没有只言片语,也隐约能够明白对方未出口的心思。
“自然,我不信显帝,也不信国师,我悄悄跟着进来,就是为了护着你,带你平安离开。”一边以他要亲自了结显帝,为徐皎报血海深仇来稳住云清道人,一边实则已经悄悄潜进了墓道,借着墓道里光线幽暗之便,替换了两名龙影卫,护卫在徐皎身边。
他是不是还另有安排徐皎不知,不过有他在,她便格外安心些。
听着他的话,她心里说不出的暖甜,在黑暗中勾起唇角笑起,又重新偎进他怀里,脑袋在他胸口蹭了蹭,像只撒娇的小猫一般。
即便一句话没有,墨啜赫也能感受到她动作间的欢喜与亲昵,抬起手一如既往地轻轻拍了拍她的脑袋,“还好吗?孩子乖不乖,有没有闹你?”
徐皎微微一愣,下一瞬从他怀里惊抬起头来,“你知道了?”心念一转,登时就明白了过来,一咬牙道,“这个国师,怎么还是个嘴上不上锁的呢?谁让他多嘴了?这样的好消息我本是要亲口告诉你,让你欢喜的……”话未落,后脑上被人轻轻一压,她整个人又被密密裹进他怀里,耳边就响起他沙哑沉抑的嗓音,“欢喜!我欢喜得很!”
话落的同时,她头顶上也烙下来一吻,一下再一下,虽然无声,可却灼热而温软。
徐皎在他胸口笑了,轻轻闭上眼来,是了,她能够感受到,他是真的很欢喜。
两人抱在一处,腻歪了片刻,墨啜赫将她推了开来,压低嗓音在她耳边轻声道,“阿皎,关于婉嫔……”
不等墨啜赫说完,徐皎已知道他要说什么,“阿恕,不必说了。”她语调轻柔却又坚定地打断了他,“无论如何,我坚信阿菀不会伤害我。”
黑暗中,墨啜赫沉默了好一会儿,才低嗯了一声,“好吧!我信你的判断,一会儿走时会带上她一起。”
两人一前一后从暗处出来时,与王菀在一处的已不只方才那位龙影卫,还有一队十来号的人,若是徐皎再晚了一息出来,只怕这些人就要不管不顾冲过去了。这也是墨啜赫跟了一路,却没有立时动手的原因。
四处都是眼睛,他们能避开这么一会儿,说上片刻的话,已是难得了,逃,也得选个合适的时机。
何况,徐皎隐约猜到,墨啜赫应该是在等待着什么,或许是时机,或许是其他。
他们回到那墓门前时,石门还未开启,显帝带来的那几位懂机关术的高人正聚在一处,低声商讨着什么,老样子,这最后一道门开启不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