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静时,一道人影却是悄无声息窜进了徐皎屋里。徐皎屋中没有点灯,可她也没有睡,正坐在桌边等人。
听得动静便是抬起眼来望向窜进门来的人,那人一身与夜色融为一体的玄衣,进得门来就是半分不见外地走到桌边,在徐皎对面坐了下来。
“这样急找我,是东西寻着了?”出口就是一把清冷的女嗓,不是别人,正是苏农匐雅。
她和徐皎一早就说定,若非急事,她们明面上不要有太多交集。
“并没有找到,不过其他能寻的地方都寻遍了,如今只剩一个地方。”徐皎也不瞒她。
“玉华台?”匐雅语气里并无什么意外之色。
徐皎低嗯了一声,“我得想法子进玉华台。”而且既是进了,找东西与找人她都不想错过。
匐雅蹙眉思忖了片刻,“后日!后日就是可敦的寿辰,即便不大办宴席,也会小宴一下,玉华台中有秘密,自是不会在玉华台,不管宴席设在何处,届时玉华台都会空置,是最好的时机。”只是,那时玉华台的戒备必然也会更严,而且不能引起大的动静,就不能有太多人进去。
徐皎点了点头,“我需要人帮着拖延时间!”
“你要亲自去?”匐雅语调里带出淡淡愕然,这必然很是危险。
“有些事情只能我来办,不能假手他人。”事关命局,徐皎不放心交给任何人,何况,这当中还关系着一个处罗可汗,那到底是阿恕的生身父亲。
匐雅望着她一双在暗夜之中坚稳灼亮的眸子,过了片刻,才点点头道,“知道了,我会想办法。”
徐皎轻一点头,“多谢。”
想起什么,徐皎突然翘起嘴角,望着匐雅,双目灼灼道,“早前的种子已经播下,是时候该施肥浇水,助那苗子见风茁壮了。说不得还能有意外的收获!”
暗夜之中,匐雅的面色看不太清,过了片刻,才听她嗯了一声,将头轻轻点了下去。
转日便是古丽可敦的寿辰,果真如匐雅早前所猜测的一般,王庭之中设了小宴,以作庆祝。说是小宴,来的人却也不少,草原之中,臣服于墨啜部,向北羯纳贡的诸部都遣使送来了贺礼,也有不少贵族进王庭与宴。
宴席就设在王庭中一处庭园之中,那园子中也有造景,对于徐皎这样见惯了世面的人来说委实不算什么,可在北羯,却已是难得了。
徐皎来北羯这些时日也算了解了,草原中如北都城这样的城池少之又少,大部分的部族仍是过着逐水草而居的生活,牛羊放到何处,就在哪里安营扎寨,扎起毡帐聚居。等到夏末,便要开始往山谷避寒之处迁徙,草原之上几乎没有秋季,水草丰茂,气候宜人,风景独美的夏季一结束,冷风就会让草儿枯萎,有的时候一夕入冬也是有的。胡天八月即飞雪可不是说来骗人的。
因着气候恶劣,资源有限,为了争夺水草丰茂之地,草原各部常常爆发战争,争夺、杀戮,这好像就是草原人的宿命。只是来了这北都城,倒是让这眼前的繁荣和表面的安定迷了眼,常常恍惚忘记,墨啜部虽然收服了草原中大部分的部落,可却并未真正实现草原的统一,流淌在草原人血液里的杀戮和争夺更是永远不会停歇,安宁,只是表象而已。
就像这些来送礼为古丽可敦贺寿之人,又有多少是真心?
哪怕是古丽可敦身边站着的墨啜翰,阿史那佐穆,还有苏农匐雅又哪一个不是另有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