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皎却还是头回来,她和赫连恕到时,荷苑内已是有不少人了。这荷苑既是名为荷苑,当中有一方湖泊,碧波万顷,湖中种了各色荷花,如今到了晚夏,却仍还有开放的,加之荷叶田田,清风拂面,满眼绿意,一走进门就觉得一股子城里没有的沁凉扑面而来,倒果真是个避暑的好去处。
赫连恕和徐皎这对新婚夫妻联袂而来,一到场便引来了众人的目光。
徐皎这是成亲后头回赴宴,换了一身妇人的装束,今日穿一身清雅至极的裙衫,上身是浅浅的碧色,系一条齐胸的白纱襦裙,那裙上却用墨色晕染着几株荷花,风一过,裙摆翩跹,那几株墨荷也好似随之翩翩起舞了起来,摇曳出沁鼻的荷香。
而她身畔的男人身形昂藏,一身玄色长袍衬得他身姿笔挺,举手投足之间,威压十足,从来未曾见过哪个男人能将玄色穿得这般出众,出众到令人窒息。这个男人光是出现,便已带着无言的威势,凭一己之力让整个荷苑的温度都骤然降了好些,好在他没有抬眼望过来,否则若与他对上眼,说不得就要一瞬入冬了。
他的目光只是落在他身畔的女子身上,女子伴在他身边,愈显娇柔。而因着身畔有那女子,这个据说嗜血酷烈的活阎王看上去也并没有那么可怕了。
四周的悄寂太过明显,徐皎想当作没有发现都不成。目光往周遭一瞥,她在心底无声叹了两叹,这才仰头对身畔男人低声道,“这处都是女眷,你待着不便,还是自去吧!”
“那你凡事小心。一会儿走时我来接你。”赫连恕淡淡说道,抬起眼往人群那头一扫,就那么一扫,众人就不由得绷紧了背脊,四下里更是噤若寒蝉。
赫连恕收回视线,与徐皎对视一眼,这才转身迈步而去。
徐皎望着他的背影,长舒一口气,他要再不走,徐皎都担心有人会被吓哭了。
见她走远,徐皎漾开一抹甜笑,转过身,踱进了人群中。
“迎月郡主,你今日这身衣裙好生别致!”人群中总算有人醒过神来,语调略带僵硬地夸赞道。
“是啊!郡主,这裙上墨荷甚是应景,看上去像是新绘的,莫不是出自郡主之笔?”
徐皎垂眸淡笑,却是默认了。
“我就说嘛,难怪画得这般出彩,那荷花就好似活的似的,原来是郡主的手笔,这就难怪了!”
谷</span>一众人围着徐皎你一言我一语,尽皆是溢美之词,眼前这人,可是她们万万不敢得罪的。
人家的靠山多且硬,惹不起啊,只能捧着。
徐皎却有些疲于应付这样的众星捧月,脸都快笑僵了,好在有人来解救了她。
“迎月郡主!”来人还是那日来送帖子的阿丽玛。
徐皎此时见着她,心中却甚是欢喜。
果不其然,阿丽玛与她行罢礼后,便是道,“迎月郡主,我家郡主有请!”而后,便是冲着徐皎身边围着的那些女眷抱歉一笑。
徐皎则抬起眼来,望向她身后。
不远处的湖边有一方水榭,半隐在芦苇之中,只露出伸出水面的一方。那处有一个红装丽人正遥遥往这头张望,正是今日这宴会的主人,匐雅郡主。
她今日没有着彩裙,而是一身如火焰般灿烈的红裙,即便是这群芳争艳的园中,也是最耀眼夺目的那一笔。
如果说徐皎今日是一株清丽的荷,那匐雅就是一朵娇艳的牡丹,不!或许那样张扬却又热烈的模样,该是传说中,大漠中灿烈如火,又如宝石一般珍贵的瞻匐花才是。
“抱歉了,诸位!先失陪!”主人相邀,徐皎欠了欠身,随在阿丽玛身后,往那处水榭而去。
水榭之中,轻纱飞舞,一身红裙的匐雅懒倚在一根柱子上,表情幽远地注视着湖面。
徐皎望着她的背影,眉心就是微微一颦。
“郡主,婢子将迎月郡主请来了。”阿丽玛弓身朝着匐雅行礼,口中用羯族话道。